智云和尚本来的计划是,这一晚就不休息了,昼夜急行, 明日一早就到达神都城。
沈熙薇当然希望越快抵达越好,她和赵燕燕都坐在车内, 可以休息,虽说颠婆了一些,到可以忍耐,就是不知道智云和尚昼夜不休能否坚持得住。
因此,沈熙薇略带犹豫的问道:“我二人于车内休整倒是可以,但智云师父呢?”
智云淡道:“无妨,贫僧常年苦修在外,风餐露宿,习以为常。”
沈熙薇看他胸有成竹,心里以为智云和尚也着急赶到神都城,便不再多说,点头同意了。
上半夜的时候,一切尚好,沈熙薇和赵燕燕在车内点了个炭盆,熏得暖融融的,因着担忧一氧化碳中毒,沈熙薇略略留个窗子缝,二人都盖了毯子,躺在火盆边上,慢慢睡着了。
可子夜之后,不知为何刮起了一阵妖风,只把车帘吹得呼呼作响,那窗缝一下子就灌进来了冷风,冬日山风极寒,吹在面上好似冷刀子割脸,沈熙薇不醒都不行了。
她于寒风中,迷茫起身,又将窗缝关得小了一些。
赵燕燕自然也醒了,与沈熙薇对望了一下,蹙眉道:“这风来得这样急,所谓风在雨头,不是要下雨了吧?”
沈熙薇也正在思量,不管下不下雨,车内略灌进些冷风,都这样刺骨,车外的智云和尚肯定十分难受,因此便赶忙掀开了车帘探出了身子。
车帘一掀开,簌簌的风冷便迎面袭来,一下子就把沈熙薇冷得牙齿打颤,面色也瞬间冻得发青,沈熙薇强忍着寒风开口:“智云师父,夜深风寒,又怕下雨路滑,可否要寻个落脚之处,明日天亮再行赶路?”
智云没有回头,他的袈裟被狂风掀的四下狂舞,好似黑夜中一条乱窜的银色蟒蛇。
两匹马的鬃毛都被吹得反复翻动,沈熙薇与耳边呼啸而过的寒风中,听见智云沉声道:“前面有间废弃的寺庙,就在那边略略休整至天明吧。夜深风寒,施主回车内吧。”
“大和尚小心。”沈熙薇说完话,缩回了车内,赵燕燕也过来帮忙,二人好不容易才顶着风,关好了木门。
“此次多亏了智云大和尚。”赵燕燕感念道,如果不是遇见智云和尚,恐怕于月事之中,迎着寒夜冷风之人便是赵莺莺了。
沈熙薇心中也泛起一阵感动,却是多亏了智云和尚。
但她却想不透,智云这样的付出是因为顾念对阿罗的情谊,爱屋及乌,还是他也急着赶路到神都城去,并非故意为之,抑或仅仅是他的慈悲为怀。
这对沈熙薇来说是很重要的,毕竟她现下已经能深深体会到阿罗惦念一个人的滋味。
如此思量着,沈熙薇不由得轻叹了口气,隆冬作战的谢泠祐,恐怕处境不会比智云和尚乐观吧,也不知晓赵羽的锦囊还要多少时候才能送到。
她正思量着,顺着一声长长的“吁——”声,马车停了下来。
智云和尚敲了敲车门:“二位施主,寺庙到了,今夜便在此露宿吧。”
沈熙薇与赵燕燕披上斗篷,互相搀扶着下了马车,车外冷风扑面,幸亏寺庙近在眼前,三人急行了几步,进到了寺庙之中。
这佛寺早就破败了,一片漆黑,赵燕燕入内之后,掏出了火折子,四下照亮,幸亏佛台上还有没有燃尽的蜡烛,赵燕燕近前将蜡烛点亮。
一下子便灯火通明了起来,她又对沈熙薇道:“我去把炭盆取来。”
沈熙薇点点头,赵燕燕转身出去了。
智云和尚只不出声的把茅草堆成在一处,又道:“今夜只能如此休整了。”
沈熙薇真挚道:“多谢大和尚。”
智云没有言语,只寻了一处离沈熙薇很远的位置盘腿坐好了。
不多时候,赵燕燕回来了,又升起了一个火盆,寺庙内本来不大,现下各处都暖和起来,火盆子没升起来多久,果然外面就“劈里啪啦”的下起了一场雨来。
因着破庙四下漏风,雨点便顺着关不严实的窗子洒进来,屋顶也有多处漏雨,没办法,三个人只得寻一处没有雨的地方,围着火盆坐着。
智云和尚闭目打坐,赵燕燕无事便和沈熙薇闲话道:“娘子,明日一早便能抵达神都城了,只是之后我们要去哪呢?”
沈熙薇想了想,对智云和尚道:“大和尚,送佛送到西,沈某还有一件事情想请大和尚帮忙。”
智云听闻了此言,睁开眼眸,望向了沈熙薇。
两个时辰以后,这场冷雨终于停了,天空也渐渐从墨色转淡,一行三人驾着马车继续前行,终于在晨鼓敲响之时,抵达了神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