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泠祐的心思便简单了许多,他的一些决定都是要她活着,要她能够快乐的过日子。
为此,他不惜付出了忠诚的代价。
一个臣子为了对自己女儿的真实爱情背弃了主上,这让作为母亲的武则天欣慰。
一个臣子为了自己的爱情,背弃了对于主上的忠诚,这让要登基称帝的武则天震怒。
而这一切皆是因为她手中的权柄,她第一深切的感觉到权力带来的痛苦,所以,权力是邪恶的吗?
她在自己心中找不到答案,她想听听谢泠祐的看法。
谢泠祐抬眸道:“臣不知,臣只是知晓,唯一能让这些痛苦结束的便是立即结束这场纷争。”
武则天听了这话,竟如醍醐灌顶一般,是啊,唯一能让这些痛苦结束的便是立即结束这场纷争!
权力并不邪恶,没有足够的权力才是最大的邪恶,如果她已经登基称帝了,那今日的一切便不会发生,她不用陷入两难的境地,也不能再一次面对可能会失去爱女的痛苦之中。
第一次的时候,她太弱小了,她没有权力,才只能牺牲自己的女儿,牺牲自己做为一个母亲的仁慈。
可现下一切已经不同了,她不用再做出重蹈覆辙的选择,她甚至为了自己方才的彷徨感到荒唐可笑,现下,她全想通了,因此,她神色松弛的淡道:“去吧,祐儿,杀死他们,让一切结束。”
“是。”谢泠祐起身准备离开御书房之时,武则天又开口叫住了他:“祐儿...”
谢泠祐回眸,武则天坚定道:“你放心吧,朕一定会诛灭徐敬业之流的叛军,哪怕是天下排山倒海的违逆哀家也不怕,你要守护之人的周全,也是朕要守住的。”
谢泠祐听了这话,心下一阵感动,他郑重的施礼道:“谢主隆恩。”
武则天一笑:“是朕该谢谢你,这样珍重的爱着她,护着她。答应朕,你要永远如期待春天一样,热切的去爱她,永远的期盼她。”
“臣领旨。”谢泠祐一掀胯袍,再次奔入了秋夜的冷雨中。
武则天抬眸望了往谢泠祐的背影,她心中期待着她能够旗开得胜,那便是她与沈熙薇能够相聚的时候。
谢泠祐若有所思的奔入雨中,他当然会永远都如同期待春天一样,热切的去爱着她,如果他还能有命回来的话,他一定要和她提亲,他们以后可以远离是是非非,朝廷纷争,就如今日这般吃着火锅,说着闲话,他可以在春天为她种下花园,在秋日为他晒花烹茶,为她渍酸菜,下庖厨,为了她,他什么都愿意做,如果他能活下来的话。
可如果他们的缘分没有那么长,那他也会好好的记住今晚,并且杀了威胁到她安危的隐患。
马车碌碌前行,谢泠祐甚至没有和沈熙薇告别的时间,便轰轰烈烈的奔去了战场。
前路是生离,还是死别,他一点儿也不清楚。
这场冷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世界潮乎乎的一片,沈熙薇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不知为何她难以心安,她好似在等着哒哒的马蹄声,可不知为何,她又有种直觉,他这次的归期不会这样的快。
于是,她便怀着心事睡了又醒,本来久不长的一觉儿也被剪碎成了几段。好不容熬到了天色泛白,那场雨也终于停了,沈熙薇立即起身了,梳洗过后,她便往对面的瑞安侯府行去。
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雨过后,冬日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了。
沈熙薇拿了一件披风罩在身上,却又不经意想起昨夜谢泠祐把她罩下披风下的场面,心内一阵酸楚。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往赶到对面,急急的叩响了瑞安侯府的大门。
天色还未大亮,只是渐渐的淡了,吉祥提着灯笼来给沈熙薇开门,他见了沈熙薇,略显惊讶道:“沈娘子,怎么这样早,晨鼓还未敲响呢!”
沈熙薇看看天色:“大差不差了。”
吉祥又殷勤道:“现下外面凉了,娘子快快入府说话吧。”
沈熙薇推辞道:“不了,儿只有一句话要问,侯爷现下回来了吗?”
吉祥蹙了蹙眉,苦着脸道:“没有回来,但是昨夜让宫里传来了话,说有些公务要去办,宫里传回府上话儿了,侯爷也嘱咐让老奴和沈娘子说的,说只是寻常公务,让娘子不必挂心,昨夜太晚了,老奴担心沈娘子睡下了,便没去打扰,老奴本想等着今日晨鼓响了,再过去和娘子说,没成想娘子居然起的这样早。”
沈熙薇面泛愁思的点了点头,又道:“侯爷可说是去办什么差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