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盛芙最终得知真相的时候,当年的文皇后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其实云皇娶文皇后只比遇到盛芙早了一点,但这一点点先后之差就误了两人的一生。
盛芙得知一切后无法接受云皇的欺骗,也无意攀附他的身份,云皇不想放她离开,几乎软禁了盛芙,是太后暗中送走了她。
回想起当年的艰险,太后便有些激动:“你生在帝王之家,身后是仅剩的忠臣良属,是你母族中上百条性命,是举国百姓,哀家不允许你有丝毫动摇之心,为帝者寡,这是你生来就该知道的,你不明白吗?”
云皇无话可说。
他质问傅丞时,傅丞曾反问过他:“陛下贵为一国之君,可曾有无能为力之事,可曾有不可挽回之恨。为人子,为人臣,为皇室一脉,天然就背负着枷锁,有许多事不得已而为之,陛下以为如何?”
原认为傅丞说这些最主要的目的不过是想让他松口允婚,但在这一瞬间这些话才真正击中了他,无能为力之事,不可挽回之恨,他们有了一层尊贵的身份,注定就该承受这种可悲的痛苦。
事已至此,云皇只希望傅丞的“不得已”能有一个善果。
沉默了很久,云皇才开口,没再提盛芙,而是说:“落儿联姻的事便定下吧。”
太后去看霍幼央,她微低着头没什么表情,太后心揪着,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她送走盛芙就是为了不让盛芙扰乱她儿子的心,她顾不上怜惜盛芙,也不知道盛芙当时有孕,盛芙独自抚养女儿又早逝,霍幼央会恨她是难免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霍幼央刚回来的时候,太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对她并不热络。
但此时,太后还是犹豫道:“大世是否太远了些。”
听到这里,云皇自嘲地笑起来,脸上竟生出两道皱纹。
他有一个好儿子啊,一个罔顾人伦荒唐至极的好儿子。
他已经查证了云子图做过的事情,这次傅丞去普峻山云子图依然在想尽一切办法阻挠,手段阴狠令人发指,而这仅仅是因为云子图想要独占自己的妹妹,更别说那个叫绿珠的舞女,云皇只觉得他比禽兽还不如。
云子图是他所有儿子里最像先皇的人,他早就知道,否则不会那么晚才立他为太子,他一直在犹豫,如今看来,他还是走错了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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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丞在普峻山猎到了熊,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来,沿途的百姓见了,都兴奋地随着车队看热闹,还没进城队伍已经庞大到几百人,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有大胆的在一旁喝彩,喊些“王爷英武”之类的话。
猎来的熊被两匹马同时拉着,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车辙印,熊身上用红绸覆盖了那有些骇人的庞大身躯,但偶尔掀起的一角还是让妇女幼儿惊吓地退开。
有关傅丞的谣言早已经消失,周围百姓看傅丞骑着高头大马,身姿挺拔面如冠玉,并不像传言中的可怖形象,对他更加钦佩,对他猎熊求娶归月公主的行为无不赞叹。
在这堪比状元游街的待遇里,傅丞面目柔和,眼睛里也带着笑。
不过,如果足够熟悉他的人见了,会发现他笑意未及眼底。
沈驿跟在他旁边,时不时隐秘地打出手势,傅丞知道,云子图的人就跟在周围,这一路都暗潮汹涌,若傅丞只是位普通的王爷,恐怕早已经横死街头。
云子图确实手段狠辣,但他遇上的是傅丞。
一路到单陶坊都未出现差错,路过望舒酒楼的时候,傅丞习惯性地扫过,却一眼就在正中央大开的窗户上看见了霍幼央。
实在太显眼,两人遥遥对视上,傅丞挑了下眉。
酒楼里,霍幼央在云子歌的揶揄中微微红了脸庞。
“燕王果然一眼就看中皇姐!”
霍幼央本不想出宫的,架不住云子歌的三寸不烂之舌,生生把她说到这里。
还带了凑热闹的龙凤胎兄妹,刚才是云子歌揪住两人的后衣领,霍幼央才能在窗前占得一席之地,等傅丞走过,兄妹俩挣开云子歌扑到窗前,失望地抱怨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云子歌笑着揉两人的脸:“你们见没见着有什么妨碍,待到回宫再见也不迟。”
见傅丞无碍,霍幼央也放下心,他们没准备在这里用饭,刚要开口说回宫吧,突然来人禀报,说太子到了。
霍幼央一惊。
云子图已经进来,眉宇间笼罩着些许戾气,一进来就盯上霍幼央,目光阴冷如蛇蝎。
云子歌不明内情,半惊半喜,问他:“皇兄怎么来了?好久没见你,听闻你去郴州了?”
云子图没答话,盯着霍幼央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