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春端来了铜盆,接替了叶清竹。
叶清璇急着问大夫:“她怎么样了?”
那大夫看了眼床上瘦弱的女子,说道:“倒无大碍,只是身体太虚晕了过去。但是她已有一月多的身孕,如果身体一直这般虚弱,怕是会难以留住这个孩子。”
床上的姑娘一听这话,原本瞪大了无神的双眼,有一瞬的喜悦,但立马就又悲戚起来。
她坐了起来,知道是叶清竹和叶清璇救了她,匆匆下床抱住了叶清竹的腿,泣道:“姑娘帮帮我吧,我的夫君有冤,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叶清竹怕她伤了孩子,连忙扶她:“你别这样,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一边摸着肚子有些愣怔,一边眼泪直掉。
叶清竹坐在床边安慰她,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渐渐回了神,抓着叶清竹的手道:“我叫陈竹,是苏州人,我的夫君杨谏虚半个月前被押到京城,他们说他有罪,但他是冤枉的,我在衙门求了好几天都没用,我夫君他真的是被冤枉的。”
叶清竹替她擦去眼泪:“你先别急,你夫君具体是因为什么被抓?你告诉我们,我们才知道该怎么帮你。”
“璇璇姨姨,给。”
若若跑到床边,拿了块杏仁糕递给叶清竹,大眼睛看着床上的陈竹,示意拿给她吃。
叶清竹愣了一下,绵春小声告诉若若这是竹竹姨姨,若若“啊”了一声,举着糕点的手往回缩了一点。
这小丫头,叶清竹接过来,在若若脸上摸了一下,轻轻眨了下眼。
霍幼央给若若擦了擦手,对绵春道:“先把若儿带出去吧。”
“是。”
若若走后,陈竹断断续续地讲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苏州当地官宦家的儿子闹事出了人命,害死了杨谏虚的伯父,杨谏虚到官府状告那人反而却被抓了进去。
当地官府自然是偏袒权贵,杨谏虚被关了两个月后不知怎的有人将事情捅了出去,杨谏虚便被押到了京城。
“请姑娘帮帮我吧,他真的是被冤枉的,求求你了。”
一旁的纪峥问:“你可知道那官宦人家是何人?”
“他家,”陈竹有些踌躇,“是贵妃的娘家,岚家。”
“岚家?”
“对,岚家在苏州一手遮天,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陈竹又惶恐起来。
岚家是何等尊贵,谁敢轻易与岚家作对呢,萍水相逢,她也不能为难别人帮她。
一瞬间陈竹神情又暗淡下来,看来她与夫君唯有一死了。
叶清璇是小辣椒脾气,此时哼道:“岚家又如何,天子脚下,谁敢罔顾人命。”
“这……真的吗?”陈竹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的。”叶清璇让她安心。
“此事不如交给我来查吧,”纪铮突然开口,他的身份更便利些,“若情况属实,一定还你家一个公道。”
叶清竹朝他看过去,纪铮一张脸上写了除暴安良、匡扶正义几个大字。
这人看起来倒是正直,只是硬邦邦的好没趣。
在衙门门口叶清竹为了保护妹妹和陈竹差点被衙役推倒在地,是纪铮突然出现扶住了她。扶完之后还没等她站好,就立马冷着一张脸放了手,害得她又踉跄了一下才被丫鬟扶好。
“那就麻烦……?”叶清竹挑眉看他,仿佛在霍家曾见过一面。
霍幼央正要给她介绍,纪峥却自己开了口,看着叶清竹的一双盈盈水眸道:“纪峥。”
“麻烦纪公子了。”
陈竹也感激地在床上给纪峥磕了两个头。
祁天和霍幼央挨得近些,某些特质立即发挥出来,小声又八卦地问她:“奇了,你见过纪峥这个木头这样吗?”
出满香楼的时候,纪峥的脸上挂了很可疑的表情。
不能说是在笑,但是祁天保证里面绝对包含了某种喜悦。
不能怪他心思太过敏锐,实在是行走江湖需要他具备这样的素质。
祁天脑子转得飞快,纪铮是谁,是另一个像霍存昊一样的他的阴影,现在他的顶头上司,竟然喜欢上了叶清竹。
无心插柳柳成荫,老爷子一定不知道那天他把纪峥留下还留出了这样一段姻缘苗子。
正好叶清竹尚未婚配,这时候就需要他这样的人来牵线了。
祁天在心里叫:我同意这门亲事!
他必须帮忙,争取让纪峥早日娶到叶清竹,然后借此换取一部分自由。
想到这里,祁天大着狗胆勾上了纪峥的肩膀,纪峥斜眼看他,祁天一脸了然:“大哥,我懂你了……”
祁天挑挑眉:“你我多年的兄弟情义,这个忙我帮你怎么样?”
纪峥倒是依旧没什么表示,只是看着祁天似笑非笑:“你还真是见微知著,要是在金吾卫里也能如此,必有一番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