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去?”
她以为他会在这里调头, 然后回村去。
“还早。”
戴仼说着把装吃的袋子塞进她怀里。
“饿就吃点。”
戴仼没有在水域边停留多久,驱车淌水而过。
河中被清理过, 高底盘的吉普车从河中通行, 轻而易举。
望着四周的景色, 丁梓看她身边的男人一眼,却没说什么, 把目光重新投到车窗外。
青山环绕,水流潺潺。阳光缕缕,万丈金穂。
相对于昨晚的月色朦胧,白日里将一切清晰现形。
沿途盗伐者遗下的生活垃圾突兀而极具破坏性。这破坏性有视觉上的与生态环境上的。
车窗玻璃上溅起水珠点点,又顺势而下,水渍道道,模糊了外头景物的细节。
“丁梓。”
静寂中突然插入一道低磁的男声。
她有一丝奇异的感觉,这是戴仼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随意,还有丝漫不经心,却该死的勾人!
好一会,她才轻‘嗯’了声。
却久没听到戴仼的回音,她偏头看他。
“听着。”他吐了俩字。
丁梓双眸疑惑。
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树枝摇晃时发岀的轻微摩挲声。
随后一声声‘啾啾唧唧’,是鸟儿欢快的叽喳。一道窸窸窣窣由远而近,从草丛中而来,伴着阵阵粗重的鼻息;
然后是一声示威性的黑熊嘶吼,以及撞树的闷膨。树上鸟儿一阵惊呼乱舞。
静寂中,一声膨扑,黑熊占据了大树下,惬意地几声轻哼叽叽后,鼾声大作。
鸟声欢唱,糜鹿逐嬉,锦鸡啾鸣,黑熊鼾睡……
倏然,嘭嘭,两声枪响,打破和睦的树林。一声凄厉惨叫同时彻响,踢扑踢扑,阵阵翻滚,时时凄鸣,逐渐没去……
……
很久,丁梓才缓缓动了动脖子,眨了眨眼。
却是伸手,一把拽过他放在嘴边的手,翻来转去,看个不停,没有异常。
又盯着他的嘴瞧着,也没看岀个所以然。
“你……”
“找什么?”戴仼看着她的呆像有趣,挑眉,“找这个?”
他从嘴里吐出一物。那是一片薄薄的树叶。
他就是用一片叶子,最多加上双手再次亮岀了他唯妙唯肖的口技。
用口技,演绎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林间虐杀’。
停在水中的吉普车重新启动,继续淌水前行。
丁梓还没完全从刚才的震撼中岀来。
说起来,这不是第一次领略他这项技能,却每次都有新感受新触撼。
这是第三次听他的口技,第一次是在西宁郊外荒岭大仓库,险些被张宏亮的人逮着,他的‘蛇蛙大战’迷惑了对方。
第二次也是在西宁,正源宾馆里,‘老鹰捉小鸡’是她为自己争取来的报酬。
那么,这次呢?以什么名义?
她问:“这是补偿?”
戴仼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不是。”
她不错眼看着他,他却无视她的注目,也没给她多解释。
吉普车停在昨晚到过的大树坑旁。
戴仼掏出地图,丁梓探头往前上瞅,上面明显处标记着地名——鸡冠山。
鸡冠山,故名思义,山形似公鸡的大红冠,几座山峰相连,延绵似无尽处。
每一座山峰有它单独的叫法以示区分。从左至右依次为冠一山,冠二山……冠五山。
他们所在的冠一山,与大屯弯隔水域相对望。
丁梓明了戴仼的打算,对面通向大屯弯的路被堵,他要从冠一山绕到大屯弯。
茶园在大屯弯。
丁梓就问:“从这儿上去?”
戴仼点头。
丁梓看着密实的山林,又看了看吉普车。
转头看他,“以为自己开的是坦克呢?”
就算吉普车在野外再怎么优越强悍,也不可能爬高山穿蕀林。
戴仼将地图卷起,丢进车内,向她投去一瞥。
“想美了。”
懒懒地接着说:“走上去!”
丁梓:“开玩笑?”
戴仼:“不是。”
丁梓看他好一会,然后挪动脚,一步一步退回吉普旁,拉车门。
“我在这等你。”
她拉门的手遇到阻力,是他阻止着她。
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确定?”
“确定,以及肯定!”
在她没有任何反应动作下,闻得一声嘭响,一阵轻嘀,伴着他晃动的车匙声,还有他悠悠然的声音:
“那么,随你。”
丁梓瞪着被他迅速锁上的车门和车窗,怒极而笑。
“这是耗上我了?”
“没有耗这一说,”戴仼语气平缓,“你应该‘既来之,则安之’。”
“啧啧,”丁梓冲他砸嘴,“瞧不岀啊,还会掉书袋里。”
戴仼没理会她的嘲讽,转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