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藏翘起嘴角:“嗯,就来了。”
接风宴设在正殿,荆苔几人被妖侍请到席上坐下,经过这一晚,他们的妖族特征都已经褪去,唯独甘蕲的一双翅膀还分毫未变。
好奇的小妖侍眼巴巴地打量,端着酒水的手愣是在半空凝了许久。
甘蕲没注意到,反而荆苔启口:“这是什么酒?斟一杯给我尝尝。”
“这是一品水清露,一会席上还有殿下最爱的心灰蜡。”妖侍回过神来,走过去低头给荆苔斟。
“我也想喝。”楼致瞅着酒壶,又被空无摁下去,“小孩子喝什么喝。”
甘蕲面上浮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怎么小师叔突然变懒了,平日里都是自己斟。”
荆苔恍若未闻,端坐不动。
甘蕲笑了一下,勾着酒盏啜了一口,旋即皱眉:“甜津津的,这哪是酒?”
“甜的?”楼致惊呼,八抓鱼似的对空无又拍又打,“让我尝尝吧,鱼矶君说是甜的不像酒!”
荆苔喝了一口,也不知道尝出来了什么,对空无挥挥手:“让他喝吧,甜酒而已。”
楼致终于逃了桎梏,扑上去边咂嘴边尝了个痛快。
甘蕲侧头看戏似的看着,指尖轻轻地敲着桌面,翅膀温顺地垂下来。
荆苔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想起晨间他就是被甘蕲的翅膀搔醒。彼时还没睡醒,满肚子起床气,也不细想就把被子一把捂了去,那翅膀才没继续打扰他。待荆苔完全醒过来,甘蕲一脸泄气地靠在床柱上,嫌弃地拨弄翅膀。
看荆苔醒了,甘蕲道:“小师叔你醒了?”
荆苔没醒全,蹭了蹭被子,没说话。
甘蕲又苦巴巴道:“是不是很丑?”
“啊?”荆苔闭着眼睛迷糊,“不丑。”
“小师叔你都没睁眼瞧!”甘蕲不满。
荆苔揉了一下脸,终于醒过来了,坐起来疑道:“你发什么疯呢?”
“发疯,我可没发疯。”甘蕲道,“你的角,已经没了,我的还在。”
想起这茬,荆苔看着翘着脚喝酒的甘蕲,摸了摸自己重新变得光滑的额角。
没过多久,应鸣机和行藏一同从帷幕后走出来,甘蕲懒洋洋地抱了个拳:“妖王。”
应鸣机却瞥着荆苔看了半晌。
荆苔注意到这眼神,谨慎道:“殿下,为何看我。”
应鸣机摇摇头,行藏陪笑道:“昨日佳节,没来得及同四位多说话,现在也算是时间足够,有什么话都不妨说清楚。”
“没什么话,不过闲话而已。”甘蕲道,“我昨儿也是听你们这的小妖侍说起来殿下和云后的往事,一桩绝世佳缘。”
“既如此,若是鱼矶君见过云后,也和殿下说清楚,让殿下安心。”行藏忙道。
应鸣机面色不虞:“谁找他了,就盼着他不来,孤自有新后。”
行藏见惯了似的,脸色未变,甘蕲嗤笑一声,摇摇头。
应鸣机闷了口酒,甘蕲叫楼致的名字,勾了勾手。
楼致含着点心,没懂,荆苔瞥了一眼,提醒:“那个香囊。”
“哦哦哦哦。”楼致擦了擦手,手忙脚乱地把那个装着小灰鸟绒毛的香囊掏出来,拍了拍,好好地送到甘蕲的手里,甘蕲拿着颠了颠。
应鸣机终于是没忍住,觑一眼行藏,行藏忙替他问:“这是什么?”
“不知道。”甘蕲笑得比行藏更像狐狸,“路上随便薅来的一些鸟毛,丑得很,我还想着随便找个地儿丢了就成。”
应鸣机握着扶手的手狠狠一紧,行藏又替他拦:“那哪能,不如就给我们……不,就给我收着就好。”
“倒也可以。”甘蕲佯装思考,片刻道,“不知道这些够不够在大人这儿换一根进芣崖的羽毛。”
应鸣机哼了一声:“孤给过你的。”
荆苔:“?”
“什么?”荆苔忍不住发问,“什么……什么给过我?”
应鸣机冷脸:“孤在说梦话。”
荆苔:“……”
哇这语气像是你在说什么金口玉言,嘴里吐珠子呢。
甘蕲把酒一吞,不满道:“好难喝的酒。”
然后他侧身躲过了应鸣机甩过来的火球,那火球点燃了妖侍的尾巴,急得他在后面狂跺脚。
第38章 飞帝乡(九)
尾巴着火的小妖侍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正殿,甘蕲慢条斯理地坐正,弯着眼睛直笑:“殿下何必动怒?”
荆苔瞪他:“你何必惹他?”
甘蕲不以为意:“随口说说,谁知道殿下脾气这么爆。”
应鸣机火气犹然未消,掌心没散去的火焰又因为甘蕲这句话冒得更旺了。
甘蕲还要火上浇油:“殿下生什么气?脾气这么大,换我我也跑,殿下还满天找什么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