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钱?”
“给、给你……你给点也行。”李松原想说不要钱,但那太可疑了,他想加点,却在沈钧的注视下结巴起来。
好在沈钧看起来非常想要的样子,他伸手,李松立即把烟塞到沈钧手心里。
就在这时,曹荣和郑坡子冲了出来,一边围住沈钧一边大喊报告。
正好又是徐东轮值。
郑坡子露出得逞的坏笑:“报告,沈钧有烟!”
新规下来后,看守所内犯人严禁抽烟,而且这烟哪来的?沈钧是“正好”撞到枪口上。
徐东看向沈钧,目露怀疑,总觉得这人不该犯那么低级的错误,但又想到这人背景不简单,真实的性格谁也不知道……
徐东目光逐渐变得幽深,冲沈钧伸手:“拿出来。”
“扣5分,七天禁闭。”
见沈钧交出烟,曹荣和郑坡子都笑了起来。其实还应该追查下去,不过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徐东肯定不愿意,那这样也值,沈钧一进去,这里头又是他的天下了。
“这烟是他给我的。”
事儿都完了,郑坡子没想到沈钧来了句。
“你别他妈胡说,老子亲眼看见李松给你递烟。”郑坡子凸着眼,丝毫没有考虑就把李松卖了。
不远处,李松浑身都在发抖。
沈钧淡淡地扫了李松一眼:“不是李松,烟盒还在他身上。”
“放你妈的屁……”郑坡子才抖了下肩,“啪”的一声,一盒黄鹤楼掉了下来。
徐东脸色大变,对着郑坡子就是一脚:“还他妈满嘴脏话,就你妈天天找事!”
而郑坡子满脸不敢置信,他身上怎么会有烟?哪来的?什么时候来的?
四个人都关禁闭,不过沈钧关了一天就出来了,还是因为郑坡子交代不出来烟的来历,监狱里都是连坐制度,不过比起关一个月的郑坡子,一天算不了什么,平时沈钧也是一个人一呆一天。
不过这次出来后,沈钧要求住大宿舍去。
在监狱里,单人宿舍稀缺,大宿舍是常态,通常八到十二个人,实行犯人监控犯人,不但毫无隐私,安全系数也会降低。
徐东很吃惊,但上面很关照沈钧,劝阻无效后,沈钧就搬进了十二人大宿舍。
郑坡子、李松也在这个宿舍住,只不过他的床铺暂时空了,关完禁闭后他就会被放出来。
李松属于胁迫参与欺压他人,所以三天后就被放了出来,他和其他人一起默默观察着这个新入大宿舍的犯人。
本来以为从单人宿舍到大宿舍是一种变相惩罚,这人无论如何该有反应,但从他进入这间大宿舍,每天就和别人一样准时起床、机械地叠被子、吃饭,上工……连脚步的大小都前后保持一致。
别人要
是和他说话,他就和别人说话,别人要是不和他说话,他就一个人。
这个人太可怕了,他要不是有超强的适应能力,就是以前就这么强大、自律。
五月底,一种传染病在临城蔓延,监狱车间接到重大生产任务,加班加点生产相关医疗用品。时间被繁重的劳动占据,大家也不再那么关注沈钧了。
老刘五年前因过失杀人入狱,是劳动改造最积极的一个,因为他老家有三个孩子,最大的孩子在上初中。劳动改造可以获得一部分报酬,这些报酬本来是等老刘出狱时一次性给他的,但在老刘的要求下都寄回了老家。
前不久大孩子写信说没钱订校服,大家都取笑他,小宝过生日想吃鸡腿,奶奶舍不得杀鸡,小宝哭了很久……
他再多做一件防护衣就好了,再多做一件……
“老刘晕倒了——”
“报告!老刘晕倒了!”
看见老刘倒在地上,犯人们手足无措,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救老刘。
老刘的老婆早就跑了,如果老刘死了……
“让开。”
冷音从李松背后传来,嘈杂中,那声音不甚明显,听到的人却浑身一震,不自觉地让开地方。
沈钧先把手按在老刘颈动脉上,片刻之后解开老刘上衣,操作台上有纱布,叠起来隔开直接接触,沈钧跪在地上,两次人工呼吸后改换心脏按压。
等徐东带着医生跑过来时,老刘刚好开始自主吸气。
在监狱病房观察了几天后,老刘回来了,正好赶上午饭。打饭的知道老刘大病初愈,特意舀了一大块肥肉到老刘碗里。
大家都在车间外面吃饭,老刘走到沈钧旁边,夹起那一大块肥肉放到了沈钧碗里。
沈钧以前有多讲究不必说了,现在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看了眼那块肥肉,改而从自己碗里夹了块萝卜还给老刘。
一切无声无息,一切又像发生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