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川猜测是“快点”的意思,小跑着追过去,害怕草帽被风吹走,一只手扣着,“来啦,来啦!”
他的样子有点滑稽,逗笑了老伯。
看见对方笑,赢川顿感身心舒畅。
他在山间小路穿梭,跟在一个老农身后,路两边是茂密的荒草,野花盛开,五彩缤纷,异香扑鼻,他看见造型奇特的树木会停留几秒,时不时摘一朵野花,不知不觉就攒了一小捧。
老伯见他玩的开心,便放缓脚步,不再催促他。
他像个小孩在老人身边转悠,明知道对方听不懂,他还是问这问那,问了一大堆问题。
老伯很少说话,有时会搭茬,可惜两人各说各的。
走过一段路,周围的林子消失了,他们来到漫山遍野的西瓜地。
老伯抬手一指,示意赢川朝前看,穿过这片土地就到上游了。
“师傅,您给我吧。”赢川又去抢老伯背上的渔具。
老伯一耸肩,赢川抓着不放。
他有时候真的很执拗,老伯的背影让他想起外公背着甘蔗走在前面的样子,那时候他还小,看着外公颤颤巍巍地爬楼梯,他想去帮外公减轻负担,但是他的母亲阻止了他。
只是一件小事,却让他深感遗憾。
“您就成全我吧,”他拉着老伯的衣服和渔具,撒娇的样子像要糖的小孩,“让我整吧,我能弄好。”
他急的东北话都出来了。
老伯拗不过他,只好卸下渔具,用绳子绑在他的肩头。
“师傅,这才对嘛!”
赢川心满意足,将一捧野花别在腰间,背着渔具往前走,好像个傻小子。
他抬头仰望,蔚蓝的天空一尘不染,心里想,要不就留下来,永远都不要走了。
在这个地方没有人认识他,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甚至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可以毫无顾虑的做自己,体会真正的自由。
“师傅,要不您收我为徒吧,我可能真的不走了..”
赢川边说边回头,视线不经意地从老伯的身上掠过,忽然瞥见树林里有一道身影在晃动。
他嘴边的笑容僵了一下,不自觉停下步子,瞅着林子里的小道用力看几眼。
确实有一个身影,不过很快消失了。
赢川微微蹙眉,嘀咕道:“大白天的见鬼了。”
走到上游,老伯和赢川停住脚步。
老伯一看就是老手,非常熟练,找到合适的埋伏点,利落地洒下渔网。
赢川学着对方的样子,脱了鞋,挽起裤腿,但是没有雨靴。
他的脚修长白净,踩在泥土上格外显眼,一看就不是干活的脚。
老伯把自己的靴子让给他,他一摆手,潇洒的拒绝了。
“您别把我想的那么弱,”他撸起袖子,拿起捕鱼叉,站得像海王,“我皮很糙,肉很厚,十寸钢钉都扎不透。”
话音落,赢川倏地回头,望向身后的林子,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看他,难不成这种地方还有传说中的鬼故事吗?
他把脸转回来,视线落在老伯身上,对方站在溪涧边,正在观察水流的速度,并没有什么异常。
如果真的有其他人,老伯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赢川将草帽往下压了压,认为是自己在疑神疑鬼。
老伯撒完大网,又扯出小网,看了看站在那不知所措的赢川,招呼他过来。
赢川赶忙上前,弯腰去摸那小网。
老伯很有耐心地教他怎么布网,还教他怎么测水流。
他见到好多鱼从眼皮子底下溜走,惊呼着用手去指,“嗳嗳!跑了跑了!”
他急到去摸鱼叉,想把那几条鱼叉住,起身时因为脚滑差点摔个跟头。
老伯想去阻拦他,但是他反应太快了,拿起石块上的鱼叉,顺着河流追着那几条鱼跑。
有好几次,他险些扎中。
老伯在他身后喊,他以为是在给他加油,兴冲冲地回应:“快了!快了!晚上有饭吃了!”
老伯又喊几句,他充耳不闻,完全被几条鱼激起斗志。
可惜他沿着溪涧跑不快,脚上又没穿鞋,踩在泥地上很滑,而且水往下游流的速度很快,他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追不上。
眼见鱼没了影,他气愤地举起手臂,像扔标枪一样把鱼叉扔了出去,那叉子落在了草缝中。
“靠,”赢川喘口气,“早知道带四哥来了。”
他走过去拿鱼叉,用了力气才把叉子拔出来,带出的泥土蹦到了他的脸上。
“还好,鱼叉没丢,”虽然失败了,但他感觉很开心,举着鱼叉兴冲冲地往回跑,“我回来了!胜利的果实丢了,可我带着胜利的思想回来了,师傅!”
乐极生悲就在赢川身上验证了,只觉脚下一空,身子顿感轻盈,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赢川的屁股先落地,着着实实摔个屁股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