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姜荻背对刘文婷,潇洒地挥挥手,“有几件重要的事必须由我一个人去做,拜拜。”
*
几乎在同一时间,三楼350病房的门锁咔嗒一声,开了。
江鲟推推金边眼镜,谦虚道:“有段时间没撬锁,手艺有些生疏,莫会长见谅。”
蹲在一旁的莫问良站起身,捶了捶小腿肚,骂骂咧咧:“妈的,蹲得我腿都麻了。早说了我行我上,你特么还不乐意。”
调查组的几个四眼仔玩家听到这话就不大痛快,敢怒不敢言地瞪了莫问良一眼。
江鲟给他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笑道:“早就听说莫会长是这方面的行家,下次给我们露一手,长长见识。”
莫问良听出三分阴阳怪气:“啧,你什么意思?”
江鲟笑道:“没别的意思。”
眼看两边公会会长要掐起来,陆小梢人都挡在江鲟身前了,耳边就响起一道冷峻的声音。
“少说废话,进去看看。”
顾延提着龙牙刀,打头走了进去,宽松的黑色卫衣包裹下依然瞧得出宽肩窄腰,只给众人留下一道肃杀的背影。
江鲟:“说的也是,再耽搁一会儿护士该来了。”
莫问良叼着烟,啧了声。其他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在这时候搭腔,待莫问良、江鲟动身才默默跟了进去。
嘎吱——
陆小梢走在最后,顺手将房门虚掩。
350病房位于顾延的301病房斜对角,门板的褚红色在走廊黯淡的光线里仿佛干涸的血液。
病房的布置与其他病房相仿,进门是一条一人宽的狭窄过道,过道左手边有一只棺材似的内嵌衣柜,里间的病床光秃秃的,徒留床架子,光线昏蒙,从黑色老钢窗望出去能看到一楼天井。
单人病房面积不大,十名玩家一同进去多少有些拥挤。
但他们一行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玩家了,不用顾延多说便各自分区搜集线索,连莫问良带来的两个肌肉壮汉做事也十分仔细,恨不能犁地一样把每一块地砖都撬起来看看。
顾延立在窗前,视线扫过窗台上一指节厚的灰,再看一眼金属合页上的锈迹,大概猜到这间病房已经有许多年不曾有人入住。
他垂眸看向楼下的天井,小花园荒废已久,枯枝败叶散落一地,仅剩下一块沙坑。
余光瞟见一抹熟悉的人影一晃而过,顾延勾了勾唇角,就听身后陆小梢唤了声:“你们看,衣柜后头有东西。”
顾延扭过头,见陆小梢不顾形象地趴在地上,歪头去看衣柜下方的缝隙。果绿色的长指甲噌噌生出十几厘米,像细长的小钩子一样往里伸,不一忽儿,就从一厘米不到的地面夹缝里勾出一块泛黄的白色碎布。
病房内遽然一静,陆小梢心里发憷,收回长到不可思议的指甲,把碎布头递给江鲟,后者把布片捻在指腹间观察许久,说这质地看起来是白大褂的衣角。
陆小梢闻言咽口唾沫,小声道:“组长,顾延,衣柜不是嵌在墙壁里的,后面好像还有一块空间。”
初一公会的两个壮汉对视一眼,不计前嫌地走到陆小梢跟前,道一声“让让”,接着弯下腰大喝一声,一起把衣柜整个儿搬走。
随着衣柜挪到床尾边的嘭响,尘埃落定,所有人都看清了柜子后方的景象,也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墙壁被人为掏出一个大洞,足有半米多深,一米来高。里头蜷缩着一具身穿白大褂和灰白长裤的骷髅。洞口下方的墙面和地砖凝着一滩油蜡状的黄褐污渍,看样子,尸体被藏在这儿一直都没被人发现。完全腐败又白骨化,时间不会短于十年。
顾延颔首:“江鲟,你来。”
江鲟挂在脸上的微笑僵住,不大情愿:“就剩下一副骨头,我可能看不到太多信息。”
话虽如此,江鲟走向墙中骷髅的脚步没有半分迟疑,众人齐刷刷往窗边退,给他腾出空间。江鲟躬下腰,扶着裸.露在外的墙砖钻进那个不算宽敞的洞中,墙皮扑簌簌往下落。
尽管竭力避免压到骷髅,江鲟还是听到脚趾骨被他鞋底踩碎的咔嚓声。他蜷起身子与尸骨相对而坐,仿佛子宫里的一对脐带相连的双生儿。
“嘘。”
江鲟点点唇中,而后转动套在右手中指的纹章戒指,握住一只骨节松散的手骨,闭上眼睛。
一团幽蓝的光从江鲟与骷髅之间冒出,光球越变越大,直到最后像一只球形的罩子把一人一尸全然罩住。
初一公会的三人,包括莫问良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墙洞。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目睹调查组组长与亡者沟通的奇景。
*
一条漫长的走廊在眼前延展,灯光白到刺眼。走廊两侧的病房都很是眼熟,这儿是仁爱医院三楼住院部,不过,比二十多年后看上去崭新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