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好疼!
白师公见状不妙,催促道:“去啊,杀了他!吃掉他,你们就能活!”
话没说完,玲子又把白师公往下拽了一寸,黑暗吞噬到他的胯骨。白师公面容扭曲,痛苦哀嚎。
可姜荻面前那几只被他制造出来赋予新生,受他所控的走尸都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咔嗒咔嗒,脖子僵直扭了一百八十度,一错不错地望着他。
“我一出生,就没能吃饱过……”
“俺也是。”
“我阿娘死之前肚子好鼓啊,大夫说观音土堵住了肠子,活不久了。”
“但即使是那样,我们也不想吃人肉。”
“为什么人一生下来,就在受苦呢?”
无数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先还是姜荻身旁的一圈走尸,渐渐的,那些挤挨在墙根下,趴在墙头的走尸们也纷纷嘶哑着嗓音质问——
为什么?
我们没有做错,为什么活着时受苦,死了还不得安宁?
白师公的脸上终于显露出几分发自内心的恐惧,他下半边身子没了生息,上半身却还在地面上。
可是这一刻,他恨不得玲子能快一些把自己拽下去。
他求助似的望向白七角,大喊:“七角,往日师父是怎么教你的?又是怎么待你的?!你要看着师父死吗?!”
白七角被抹布堵着嘴,呜呜痛哭失声。
姜荻看了眼白七角,不再犹豫,在昏厥过去前挥动水滴法杖。
“自作孽,不可活。”
霎时间,如同星河坠落,金色的光屑以水滴宝石为圆心扭曲成硕大的旋涡,轰然照亮人间地狱,所有阴暗与罪恶都无所遁形。
走尸们朝着白师公一蹦一跳缓缓移动,大地也随之震颤!
姜荻两眼一翻,彻底昏睡过去,留在他脑海中的最后一道声音,是白师公凄厉的惨叫。
地上汪着一滩鲜血,似有着骨肉残渣。
玲子收回技能,踩着血污走向尸堆里的姜荻,好不容易把他刨出来,推一把,人没醒,吓得赶紧去摸鼻息。
细若游丝,但还算平稳。
“没死就好。”
玲子松了口气,拽着姜荻的脚踝,把人往外拖,走到垂虎门下,忽而听到一阵呜咽。
她垂下头,看了眼哭哭啼啼绑得像粽子似的白七角,就目视前方走了出去。
“噗,呸!”白七角总算把嘴里的抹布吐出来,忙叫住她,“玲子,等等!求,求求你把我放了吧。”
玲子奇怪:“我为什么要放了你?你可是白师公的徒弟,把你绑着活活饿死不是更好?”
白七角打个激灵,看着满地失去生息的走尸,神色怅惘:“他们向我师父复了仇,但魄仍残留在体内,不安葬好尸体,如果有心人来,还会作乱的。我,我保证,不会做和我师父一的事……”
玲子黑黢黢的眼珠子紧盯住他,又觑了眼躺尸的姜荻,想想这一县城成千上万的走尸,如何安置的确是个麻烦。
但又关她什么事情?等走尸们再次作乱,他们早就离开副本了……
可是,如果是姜荻的话,应该会想让她做这样善良而无用的事吧?
人类真是奇怪。
玲子松开白七角,临走前,摸了摸抖若筛糠的白七角头顶,露出一个虚假的和善笑容。
“不要成为第二个白师公,不然的话……我们还会回来的,怎么杀死你师父,就怎么杀了你。”
白七角看了眼姜荻,目光坚定,用力点头:“如果违背誓言,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城外,张胖子徘徊踱步,像只无头苍蝇。
里头安静好一会儿了,鬼哭狼嚎都没了动静,他该不该进去瞅瞅?万一呢?万一姜荻真能杀了那一大票走尸,再打败白师公呢?
可是,如果姜荻死在里面,他回去要怎么跟顾延交待?
不对啊,他为什么要回去?姜荻自己找死!就是回去,凭什么给顾延交待?顾延算老几?
……妈的,按战力算,顾延是老一。
就在他打定主意,大不了回去当着顾延的面给姜荻哭丧,摔盆扮孝时,城门口却走出来一个小女孩。
“玲子?!”张胖子大惊,再看玲子身后拖的人,眼珠子都要掉出眶,“姜荻怎么样了?”
玲子阴森森地说:“暂时没死。”
张胖子长出一口气,咚的一声坐倒在地。
“去找一辆马车,再不回去让顾延想办法,可就不好说了。”玲子细声细气地威胁,“你也不想被顾延杀了吧?”
张胖子咬牙,还想呛声却被玲子的空无一物的黑眼珠震慑,尴尬地挠挠头:“我去找,你等着!可看好他了啊,欸,怎么伤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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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之牙》评论区,一阵凄风苦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