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荻摸摸下巴,道:“交接尸体的涵洞就在纸道观外头,这不可能是巧合。刚刚那些鬼说的话你听见了么?它们有主人。”
张胖子的眉毛拧成疙瘩:“你这么一说,我有些明白了。炼就五鬼,施展五鬼运财术的那个人就是把七具尸体交给白师公的幕后之人?那么尸体们的魂魄搞不好已经被……”
姜荻点点头:“那人得了尸体的五脏六腑,大约是为了剥离脏腑中的神魂魄意志拿去炼制五鬼。”
张胖子大失所望:“哎呀!那我们两个岂不是慢了一步,白跑一趟?”
姜荻拿胳膊肘怼了张胖子一下,被圆鼓鼓的肚子弹出去几步。
他没好气道:“你这人怎么那么沉不住气呢?谁说得了魂魄,就得马上炼五鬼?五鬼的主人得到七条魂魄的时间,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七天,赶得及也说不定。”
“再说了……”姜荻抚摸甬道阴凉湿冷的石壁,眼神清明而坚定,“魂魄到手,我们也得把永昌县台面下的腌臜事摸清楚再走。”
张胖子哑然,挠了挠寸头,半晌才张口问:“那现在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姜荻能用一发子弹反制五鬼,以后也会是神之齿自家人,他听姜荻的命令,不算太给公会丢脸。
听到张胖子的话,姜荻轻哼了声没放在心上,他从浅浅的水沟里捡起两块石头,举起枪砰砰两声,石块应声碎裂。
“喏,拿着。”姜荻把其中较为锋利的两块拾起来,一块塞进张胖子怀里。
张胖子大惑不解:“这是做什么?”
“守株待兔。”
话毕,姜荻就一溜烟蹿上甬道顶部,咔嚓一声,石块卡进砖缝,迸出火花。
他右手持枪,左手攥住锋利的石块,脚尖点在微微凸起的砖缝间,柔韧的腰身像弓弦一样绷紧,单凭一只胳膊的力量,整个人贴住拱形的天花板。
衣摆往上蹭,露出一截白到反光的腰,转眼又隐没进黑暗中。
张胖子捧着石块在下头瞠目结舌,他上不去啊!
好在他们要等的人没磨蹭太久,张胖子才吭哧吭哧爬上去,就听得铁丝网门嘎吱一声刺响。
有人来了。
来人身着黑色道袍,脊背佝偻,姜荻乍一看还以为是白师公那老头,等他定睛一看,后背就生出一层白毛汗。
那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只一米多高的老鼠。
我勒个去。
姜荻暗暗道苦。说来也怪,一米多高的人不可怕,老鼠也不可怕,但又像人又身长一米的老鼠恐怖程度就超级加倍了。
他鼻翼沁出汗腻,眼瞅着下头那只老鼠道士背着爪子走进甬道,它缺了一只耳朵,满脸灰白毛发,发梢有些泛白,一看就上了岁数。
一只耳?姜荻猫似的贴墙趴着,暗忖道,那他还是黑猫警长呢。
“是谁?是谁!谁干的好事?老夫的道观,老夫的香火!”
发现纸道观被毁,一只耳心疼得满地打转,它蹲下身去翻找灰烬里的纸人,只找见一团烧焦的纸屑,登时爆发出吱吱的惨叫:“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姜荻嘴角抽搐,暗自吐槽,可云,是你吗?
一只耳尖尖的鼻子皱了皱,胡须颤抖,下一刹,它猛地抬起头。
姜荻心里一惊,与一只耳精光四射的细眯鼠眼对上视线。
*
人头峰。
古墓内光线昏蒙,针落可闻。
顾延屏住呼吸,几乎能听到耳蜗中血液的轰鸣。
他反手摸向后颈,龙牙刀安安静静地没入手心。脚下探出数十道黑雾荆棘,悄无声息地向四周探去。
忽而,顾延身形晃动,心脏像被人用手狠狠攥住,麻痹了一瞬。那些从他体内生出的黑雾荆棘顿了顿,反身过来,像等待狼王倒下的群狼般跃跃欲试。
顾延冷冷瞥它们一眼,哂笑道:“来吧。”
黑雾荆棘们便蔫头耷脑地扭过头,软刺啪嗒啪嗒在青石砖上窜动,四下搜寻方才的黑影。
顾延面沉如水,默默忍耐四肢百骸间流窜的幽冷阴气,血液中似有冰棱涌动,远没有他表现出的那样轻松。
江鲟说过,时间不多了。既是指神之齿的搜集进度,也是在暗示顾延,他的身体和精神很可能快要坚持不住了。
龙牙刀是极为罕见的S级攻击型道具,哪怕实力强势如钟灵,手里的S级道具也不过是增幅类的法杖。
至于江鲟的戒指,更是只具备探测、共感作用的辅助道具。
但是顾延犹不满足。
龙牙刀能斩杀鬼怪,亦能吸收灵体的阴气,顾延剑走偏锋,每回屠戮副本中的鬼怪,便是在用阴气填饱龙牙刀的胃口。
他以身养刀,以血饲鬼,将龙牙刀和自己的肉身牢牢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