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你对不起我,我不跟你闹,我成全你们的爱情,我要点钱怎么了?”
“我也想白头到老,幻想过和你生儿育女,过平淡安宁的日子,可是你问问自己,你能吗?你能跟她断干净吗?”
客厅里一时安静到落针可闻,除了不规律的抽吸声,就只有打印机运转的声音。
林星起身去拿打印好的协议,自己快速浏览一遍,双手推到何熠川面前。
她完全收敛掉刚才咄咄逼人的锋芒,平声静气到只有落寞委屈的无可奈何。
“熠川,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感情也比不过许多夫妻深厚,但我真的希望我们可以好聚好散。”
她扭开钢笔笔帽,轻轻放到他手边,不带情绪的笑了笑:“我希望你不要让我伤心过后,还要为难。”
“你也不是那样的人,对吗?”
何熠川看着她,黑眸沉静,暗淡无波,钢笔拿在手里突有种骑虎难下的焦灼感。莫名抗拒和抵触。
他不是没想过离婚,只是一直没下决心,也没想好怎么跟林星说,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失了控制,他被林星的节奏牵引着,到这一步好像不同意都不行了。
不同意怎么办?
拖着让她胡闹?
还是腆着脸道歉求她原谅?
骄傲如何熠川,这两条路他都不可能选。
何况,他为什么要选这两条路?他跟她的婚姻不过是合适,是他母亲一厢情愿的撮合,他根本不爱她!
他爱的人是秦芮伊,优秀美好的秦芮伊,被他父母强硬拆散的秦芮伊,不是普普通通,被他母亲强硬塞给他的林星。
他不是舍不得,他只是气愤被她掌控了节奏,但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步,也是好事,省得他再找理由跟她提。
如果没有今天的事,就算林星同意离婚,他母亲王锦华也不会同意——他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姓。
何熠川抬头看林星微乱的发,苍白的脸色,红肿的眼睛,眼下明显乌青和干燥的嘴唇,心里升起难言的愧意。
她刚才咄咄逼人也是因为太难过了吧?的确是他对不起她,最后这一次,他就让她吧——他在协议上写下第二字。
感情上亏欠了她,把复兴路的房子给她,从此两不相欠——他在协议上写下名字的最后一笔。
林星眼见两份协议都签好,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快速写下自己的名字,将其中一份递给何熠川。
“我们明天上午就去办手续,我会尽快搬走。”
说完这句,她转身进到主卧,不轻不重关上门。
离婚手续比想象中办的容易,跟结婚时一样,排队、填表、等待盖章定论,因为人不多,排队时间比结婚时快很多。
这一点林星有点意外,网上近年经常热议各城市的离婚率,无一不是一路上升居高不下,她一度以为离婚的人会比结婚的人多。
经历一遭,她瞬间明白其中缘由。结婚常常伴随冲动,离婚往往是互相折磨,权衡利弊后做出的妥协。所以大数据上,走进婚姻的人总比跳出围城的人多,也更容易。
登记员例行公事的劝和,见两人都表示无法继续,连协议也商定好,便不再多说。
不知为何,何熠川今早改了主意,不仅把复兴路的房子给林星,存款和婚后给她买的车也都留给她。林星坦然接受,没有一点受之有愧的感觉。
红本本递进去,还是红本本地出来,不同的是“结婚”变成了“离婚”。
两个人都神色木然,整个办理过程毫无交流,直等离开登记处,走到外面停车场才停下说今天的第一句话。
何熠川先开口:“我只请了两个小时假,还要回医院上班。”不知是否关系不同,他倒比之前客气,“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好。”林星也客气一笑,“我回去就收拾东西,今天应该可以搬走。”
她脸色依旧苍白,这样的解释让何熠川有些讪然,抢白说:“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是我不想再呆在那里。”
“……”
“王教授那边,你尽快跟她说,我们在学校虽然很少遇见,但总归是有交集的。”
这么快连称呼都改了,还这么顺畅,何熠川闷声答应:
“嗯。”
林星打开微信,将那天晚上在朋友圈下载的照片和截图
发给何熠川,并顺手取消置顶。
“我没有请人调查你,只是因为有这两张照片才找到酒店,去了酒店才拍了其他照片。等房子过户办好,我会彻底删除。”
何熠川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咬牙沉默数秒,明知毫无意义,还是忍不住问:“按照法律离婚协议可以申请撤销,你要等房子过户,是信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