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肆无话可说,侧身抽出伞递给她,沈妍本不想要,奈何他态度坚决,只得收下。
推开车门,沈妍撑开伞,抱着包扎进雨雾,周肆打着双闪停在路口,捞起烟盒低头点烟。
烟未点燃,沈妍去而复返。
车门打开,冷风冷雨灌进车厢,激得周肆一哆嗦,他偏过脑袋,一头雾水地看向折返回来的姑娘,下意识张嘴,想要询问她还有什么事儿。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举着伞的沈妍白着一张脸,仓促说了两句。
原话是——
「三哥,以后我们还是少联系吧。」
「你忘得快,收得住情绪,说当兄妹就当兄妹,说是情侣就是情侣,何种身份都能随意拿捏,我不行。」
「可我做不到,像从前那样对你。」
周肆一口烟吸进喉咙呛得连咳好几声,等回过神,刚刚红着眼控诉他的姑娘早已经走远。
可是她怎么确信,他就能在这段关系里游刃有余地离开?
要真这么容易,他还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偶起念头开车过来找她?或者在某天横生勇气,大张旗鼓地跑到沈文光的书房,义正言辞地跟他理论:“我就是想跟她在一块儿,你能怎么着?”
“上刀山下火海,别人能做,我就做不到?凭什么认定我就是那个不靠谱的?”
只是念头过了一遍又一遍,周肆最终还是按捺住喷涌的情绪,揉揉泛疼的眉心,埋头抽两口烟,吞下所有的心不甘情不愿,而后恢复吊儿郎当、游戏人间,没心没肺的样子。
—
徐敏顾念着沈妍满「十九」的生日,又马上出国留学,准备得格外隆重。
邀请亲戚好友齐聚一堂,在某高级酒店定下位置,请人布置好现场,她亲手制作生日蛋糕,以此庆祝沈妍即将踏上新的旅程。
生日宴那天,沈深亲自代替沈文光招呼来往客人,而沈妍这个寿星则是被夏竹拉到某大牌造型师面前做造型。
化妆途中,她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墨绿色磨砂质感的礼盒搁在沈妍面前,随后满脸神秘,捧着下巴,眼含期待地邀请沈妍打开礼盒。
沈妍无奈一笑,在夏竹的催促下缓缓打开礼盒。
是一条缀满碎钻的鱼尾裙礼服,黑色打底,裙侧开叉,碎钻饱满有光泽,闪得人睁不开眼。
这是夏竹送给沈妍的十九岁生日礼服,祝她人生坦荡顺利,如钻石般闪耀。
沈妍感动不已,抱着夏竹哭了好一会儿。
夏竹是唯一一个知晓她与周肆谈恋爱到分手全过程的人,知道她心情难受,抱着她安慰好一会儿。
怕她难过,还特意跟她解释,周肆上周去上海出差,没在北京,可能晚上才赶回来给她庆生。
沈妍嘴角扯了扯,不肯承认她期待他来,只故作淡定地说,他来不来都没关系。
穿上礼服隆重出场,沈深主动担任「陪衬」,挽着她的手臂进入大堂,亲戚朋友纷纷鼓掌欢迎,夸赞沈妍好颜色。
作为生日宴的主角扫视现场一圈,结果真没见到想见的人,心情陡然跌落,为了不让旁人发觉,她又挺直脊背,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对亲戚好友的祝福。
宴会结束,她累得精疲力尽,人瘫在沙发椅里困得睁不开眼。
沈文光夫妇忙着迎送客人,没空照顾落单的沈妍。
沈深见她累得够呛,叫不醒人,俯身单膝跪下,准备背她下楼。
哪知她睡颜安静漂亮,礼服加身,美得人移不开眼,沈深抬手拨开挡在脸颊的发丝,看着她白皙红润的面容,忽然鬼迷心窍,俯身亲上她的额头。
好巧不巧,从上海赶回,来不及回去换衣服便风尘仆仆赶来酒店庆生的周肆推门进来正好撞见这幕,四眼相对,心思各异。
周肆显些破防,冷下脸准备动手打人。
受凉的沈妍半梦半醒过来,看周肆提着凳子准备打人,下意识挡在沈深面前阻挡,询问的话语还没说出口,便被周肆失望透顶的眼神灼伤。
他啪地一下丢掉椅子,将巴掌大的礼盒丢在餐桌,转身就走。
背影决绝落寞,没留一丝余地。
沈妍莫名其妙,联想到今日种种,也觉委屈。
回大院的路上,沈妍一个人坐在后排,握着怀里的礼盒发呆。
那是一条由五颗相同色调的糖面包山切割的蓝宝石手链,拿在手里颇有分量,不用猜都知道价值不菲。
宴会上礼物多到堆积成小山,沈妍唯独拿了周肆丢在桌上的那份。
沈妍看着手链,一边想着半小时前他匆匆赶来到底想要说什么,一边在琢磨他是不是一下飞机就过了?不是说要晚上才赶得回来?
前排坐着的徐敏没注意到沈妍的思绪万千,偏头在跟沈文光讨论今日出席的几个年轻人,有两个条件外形都挺不错,要不是沈妍还要出国留学,也许可以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