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棠去取票时,靳闻泽去买爆米花和饮料,她按着机器的提示扫码,在一整场的座位里随便挑了中后排并的位置。
她拿好票,靳闻泽还在排队,书棠朝他那边走,就看到排在靳闻泽后面的女孩掏出手机像是找他要联系方式。
靳闻泽明显愣了一瞬,摇了摇头,他还没开口,书棠已经来到了他跟前,极其自然地牵住了他的手,问:“买小桶的爆米花吧。”
后面的女孩收回了手机,有些抱歉地朝着靳闻泽还有书棠笑:“帅哥,你有女朋友啊,真漂亮,你们好配哦。”
书棠朝这姑娘点点头,道了句谢,感受到手掌心靳闻泽的发烫到濡湿的温度,低下了头。
直到那个女孩走,进影厅前,靳闻泽才试探性的开口问:“我们这算是和好了吗?”
书棠看着票根,找位置,似乎只是随口一说:“看完这场电影,我再给你答案。”
因为书棠包了场,所以整个影厅就只有他们两个,靳闻泽跟着她,贴着她身边坐下,电影快开始前,他握住了书棠的手,因为屏幕的光,书棠的脸色很柔和。
靳闻泽目光灼灼:“我们就是和好了,你不能再抛弃我。”
说抛弃两个字的时候,靳闻泽的手都在发抖,书棠没有吭声,似乎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屏幕上。
这部电影不出意料的让人失望,剧情碎片化,服化道都很差劲,甚至能找到几处穿帮镜头。哪怕书棠已经多年没有再翻过原来这个故事,也记得剧情走向,可奈何编剧大刀一挥给她好好的完整故事加进了不少狗血内容,所有青春片该有的疼痛,这个电影一应俱全。
看到最后,男主竟然得了白血病,靳闻泽笑了一声,因为整个厅只有他们两个,他没有压低声音,认真问书棠:“怎么想着看这样的故事?”
书棠淡淡的转过头:“原著作者是我。”
靳闻泽沉默了半晌,把刚刚看的剧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试探着问:“男主原型不会是我吧?”
书棠嗯了一声,似真似假道:“就是在我最讨厌你的时候写的。”
靳闻泽后面的话再问不下去,他想着这个故事里男女主的剧情走向和男主最终的结局,是书棠最讨厌他的时候写的也说得通。
所以说,书棠是真的有真情实感的讨厌过自己。靳闻泽心里不算好受,但又觉得这样总比什么都有没给书棠留下强。
不想再提这一茬,电影也终于响起了片尾曲,靳闻泽收拾好东西,因为是深夜场没有打扫卫生的阿姨,他拿起爆米花和可乐空瓶对书棠交代道:“你坐着等我,我扔个垃圾,马上回来。”
靳闻泽一走,这个空荡的电影厅显得格外安静,只有电影的片尾曲独自回响着。
冷门又悲伤的情歌,连听的人都被伤的透彻。
书棠静静的听了好久,灯光大亮那一刻,拿出手机给片子打了十分,理由是:片尾曲选的很好。
她又坐着半天没有说话,直到靳闻泽过来牵他的手,书棠乖乖的把手搭上他的掌心,笑了一下:“我有点想大学时候的你了,但好像回不去。”
靳闻泽还没说话,书棠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大学时得了抑郁症,研二去英瑞实习的时候痊愈的。最近焦虑症好像复发了,但这几天又好了。”
没有想到书棠会这么平淡的时候把这件事和自己和盘托出,他抿了抿嘴唇,声音发哑:“为什么会生病?”
书棠没有看到靳闻泽的眼神,她一点一点的踩着倒映在地上的影子,想着自己已经打了不知道多少天的腹稿,嘴上却并不在意一般:“负疚感吧,我爸讹了靳凡迪家一笔钱。”
这件事,靳闻泽在国外读书时就已经知道。当时靳凡迪给他打电话,把事情原委说清楚之后,连连叹气,感慨书棠家里的人都不是东西,只知道儿子,完全没想过女儿怎么办。
靳闻泽当时恨不得立刻飞回国,可靳凡迪又告诉他书棠已经把钱包括利息都打到了她账上,而她爸也觉得人家小姑娘不容易,就不想再追究了,毕竟也没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来,说起来也没有什么损失。
当时靳凡迪只告诉靳闻泽,是书棠卖了她一本小说的版权才有的钱,而此刻靳闻泽突然就明白过来:“你卖的是少年,对吗?”
几乎是同时,靳闻泽也想通了所有关窍,怎么可能是因为负疚感而生了那么大的病,而且书棠从来不是那么想不开的人,事情都解决了的时刻她不会再那么为难自己。除非她的负疚感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解决了这件事,她不得不失去的东西。
书棠不再吭声,平淡神情下是她绷紧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