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恒城四季如春, 但冬天下雨同样也会冷, 书棠打开水龙头, 拧开的冷水方向,冲了一把脸之后才觉得醒过来了神。
刚刚靳闻泽话一出口,书棠心痛的频率几乎与八年前在宿舍听到罗以珊提起他爸爸去世时一模一样。无论再听到多少次, 她都会因为这件事流泪, 已经成了身体的本能。
书棠清楚的知道,自己对靳闻泽的心疼刻骨铭心。
回候机室时,靳闻泽已经擦干了身上的水迹,只有头发还半湿着, 靠着椅子环着腰闭着眼睛打瞌睡。他闭上眼睛, 眼底的乌青更加清楚, 一看就知道这几天在恒城没有休息好。
书棠没有像之前一样和他中间再隔开一个位置,大着胆子在他旁边落座。
一开始心里还在打着鼓, 担心靳闻泽突然醒来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可他睡熟之后的呼吸频率像是在书棠心底落了根, 一听就知道他不会短时间内醒过来, 书棠仔细观察起了靳闻泽现在的样子。
不管是八年前还是现在,靳闻泽睡着时给人的感觉都是温顺的,他睡觉的习惯极好,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经过用心的培养。
书棠看着看着,就走起了神。她和靳闻泽同床共枕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人也曾有过一段夜夜都交颈而卧的时光,几乎黏成了一个人。
那些甜蜜的日子从来都做不得假, 所以书棠才会痛苦了那么久。
陷入深度睡眠的靳闻泽自然感受不到书棠的所思所想,他看起来像是陷入了梦境,眉头紧皱,原本紧闭的嘴唇微微张开,有话要说。
书棠等了好久,在以为听不到的时刻,靳闻泽开了口,声音里满是恳求,哭腔明显:“爸,你也不要我吗?”
也?
还有谁不要他。
他爸爸离世的那段时间,只有书棠选择松开他的手。
书棠心跳速度过快,刚哭过的眼睛又开始发烫,猛地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靳闻泽本就在迷糊要醒来的边缘,挣脱出梦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书棠,他喘出一口气:“怎么了?”
书棠摇头:“没事儿,要登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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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飞机,发现靳闻泽的座位在自己身边,书棠一点也不惊讶,她还没有从情绪里脱身,找空姐要了瓶水,浅浅的喝了一口就放在一边,闭上眼睛让自己隔断与外界的交流。
可坏情绪这种怪物,不是你想逃它就能消失的。你越逃,它越要锁住你。
在飞机起飞后的第十分钟,书棠睁开了眼睛,声音绷得很紧,像是即将断裂的弹簧:“我记得,叔叔那段时间身体明明很不错。”
没想到书棠愿意和自己提这件事,靳闻泽眸中划过一丝惊讶,放下手上的杂志,垂下眼睛:“回光返照。”
意料之中的答案,书棠睫毛眨了眨,想说的话又全化成虚无,已经隔了八年,再多的关心也显得虚伪,她轻声道:“节哀。”
节哀。
都过了八年了,靳闻泽当然释怀了很多很多,他转过头去看书棠,对上她微红的眼睛,透过她又看到窗外的云。
这是从恒城飞回京市的航线。
他曾经想把书棠从京市带来恒城。
靳闻泽知道书棠现在是习惯性的在躲避他,所以他只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靠着座椅,他说:“八年前,我曾经幻想过或许我们会像今天一样,并肩坐飞机从恒城偶尔回京市一趟。”
书棠眼中的红意已然褪去,被泪水清晰过的眼眸干净澄澈。听完这话,她连呼吸都停顿,头皮发着麻,心口更酸痛。
“你幻想过吗?棠棠。”靳闻泽问她。
“我没……”
书棠话还没说完,靳闻泽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掌摁在了自己胸口出,她掌下是靳闻泽快速激烈的心跳,让人呼吸也跟着紊乱。
“棠棠,你摸着我的心跳说一句实话,你当真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靳闻泽瞳孔漆黑,像是望不见底的漩涡,仿佛要把书棠吸入其中。
飞机上很安静,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两个。可书棠对上靳闻泽的眼神,执着炽热,她突然说不出话来。
没有干脆拒绝,对靳闻泽来说已经够了。他扶起书棠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轻轻蹭了蹭:“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空姐推着餐车突然经过,书棠才凝住的精神被打散,她吓了一跳,想缩回手却被靳闻泽握住不放。
最后变成了两人十指相扣,他掌心温热竟勾起了书棠的睡意,两人就维持着双手紧握的姿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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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京市后,两个人的关系好像比离开前亲密了不少,偶尔靳闻泽发现一些好玩的短视频或者拍了好看的照片都会分享给书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