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和书励明说好的两个星期过去了一半，而卡里的钱也已经花进去了一大半, 书励明又开始和书棠催促，不过他还有一点分寸每次都是背对着杨敏芝。
这一个星期, 书棠几乎没有合上眼睡一个好觉，她没有去学校，大部分时候都是在病床前陪着书怀，只是从手术中醒来的书怀再也不愿意开口说话，让全家人心里更加焦急。
又一次护士来催续费之后，书励明眼神才投到书棠身上，她就站了起来，对着父母二人道：“你们先去续一个星期，我去找我同学借钱。”
书励明借口说送一下书棠，在医院门口问她：“你是去找你那个男朋友分手吧？”
书棠摇摇头，几天没怎么喝水吃饭的模样苍白脆弱：“我去找他借钱。”
倒是忘了还有这个方法，书励明眼睛一亮：“好好好，多借一点，以后你们结婚我和你妈妈不要彩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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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打车到靳闻泽的公寓，其实只需要一个起步价。一路上，她有很多次想劝自己回头，再想想办法。
如果一旦找靳闻泽开口，那从此他们俩似乎只剩一个死局。书棠知道自己的鬼脾性，最讨厌欠别人什么，更何况这是几十万。哪怕届时靳闻泽只字不提，她也会把自己折磨到发疯，直到她还清的那一天为止。
但是，如果她还清的那一天，靳闻泽还和她在一起呢？
她舍不得和靳闻泽分手，更舍不得拿这个分手作为条件去得到他母亲的施舍。
已经到了走投无路这一步，或许依赖一次靳闻泽能够绝处逢生也不一定。
到了小区门口，书棠身上还带着门禁卡。保安对她这张脸也很熟，看她进门时还好奇的问了一句：“姑娘，你低血糖吗？”
书棠摇摇头，沉默又缓慢的往靳闻泽所在的那一栋去走。
大概是步子太慢，也大概是命中注定她会撞到这一幕——
在靳闻泽家楼下，俞初南开着他的车坐在驾驶座里。而沈青禾推着靳闻泽的行李箱在马路上蹦蹦跳跳，一不小心脚绊脚快摔倒前，靳闻泽敏锐的过去拽住了沈青禾的胳膊，看起来就像是沈青禾依偎在靳闻泽的怀抱里一样。
而他和书棠一起购买的情侣款行李箱孤单的跌倒在一旁，显得多余又碍事。
离得太远，书棠又站在树荫处，她听不见靳闻泽和沈青禾说什么，但貌似是不那么严肃的呵斥，沈青禾听完之后还朝他吐了吐舌头。
多亲密。
多刺眼。
书棠很轻的笑了一声，笑自己何苦非要插-进这郎才女貌之中。可内心的酸涩让她痛苦万分，明明自己才是靳闻泽的女朋友，可她此刻连上前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她就站在阴影里，看着靳闻泽将行李箱丢进了车后座，然后上了副驾驶，和俞初南一起挥手同沈青禾道别。
他们大大方方在阳光下扬声告别。
而书棠却是缩进黑暗中的那个人。
直到看不见汽车尾气，书棠还靠在树下，偏偏总有人不放过她。
沈青禾突然接起了电话，在她身边停顿着：“阿泽，还有什么没说完吗？”
书棠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痛到浑身都开始发抖。
那边是少女娇俏的笑：“哎呀，我没事儿，没摔到，你别担心……啊！我就随口一提啦，也没有那么喜欢，我还以为你去恒城干什么呢，随口一提的东西也值得你跑一趟？京市又不是买不到……我对那个过敏，那么久的事儿你还记得呀……哼，买完就回来吧，不，我命令你明天就回京市！”
沈青禾那边已经挂掉电话走远，书棠从树的背面走出来，手上不知道被哪里的尖刺划伤渗出了血。
空气仿佛在凝滞，沈青禾那些娇嗔的话绕在耳边经久不散，看着不远处沈青禾骄傲如天鹅一般昂首的背影，那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拥有的气势。
刚刚那些响在耳边的话，书棠一闭上眼就能知道靳闻泽是以一副什么样的姿态来和沈青禾对话。她也大概能够想出来靳闻泽说了些什么，无外乎从担心沈青禾受伤再到安抚她心情特地告诉她远赴恒城给她买礼物再到提醒沈青禾不要吃某个东西因为她过敏，最后在得到沈青禾让他明天就回的命令后慢悠悠的拖长音量说好。
书棠突然觉得这一瞬间胸腔都被堵住，无法再顺畅的呼吸，她蹲在地上，用力的按住胸口，混乱的摸出手机给靳闻泽打了个电话。
根本接不通，一直在占线。
那就算了，书棠把电话挂掉。她依旧保持着蹲着的姿势，抬头望着第九层的某一间窗户，有多少个夜里，靳闻泽曾拥着她坐在窗台上眺望对面京大的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