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姝，你——”
苏若烟还没说完，见徐姝挣扎着起身，立马扶着她站起来。
徐姝颤抖着伸出手，指向半空中，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是许竹然？”
苏若烟沉默。
刚才在星河中时，她一边问心愿话，一边不受控制地去想许竹然。
想她之前匆匆一瞥时许竹然身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想他给她指方向指缝里的血迹。想他知晓她死后，会是什么反应。
徐姝唯一没想到的，便是许竹然成了魔，方才她醒来时，最先映入眼帘的那般邪异景象是出自他的手。
“许道友现在是半魔。”
还未彻底成魔，却也无甚差别。修士一但入魔，再无转圜的可能。
见徐姝取出疾行符，要去寻许竹然，苏若烟抓住她的手腕：“小姝，许道友现下已经不分敌友，魔化会侵蚀他，你过去他可能会伤了你。”
“不会的。”
别处的风凡是刮过，便会削去血肉，只有她这处的风温柔轻柔，只微微拂起她颊边的发丝。
“苏姐姐，我是一定要去的。如果我都不管他了，人间大道，再没有人会心疼他。”
苏若烟放了手，不再劝，若是入魔的是叶驰，她也必定不会放弃。往徐姝身边放了个防护的结界，握了握她的手腕：“去吧，让霜雪带着你去。”
霜雪应声出鞘，将徐姝稳稳托住飞向许竹然的方向，
苏若烟转身走向道君他们那边，还未走近便听见恸哭。陆里红着眼眶，咬着牙忍住哽咽，抬头望向苏若烟：“仙君，道君去了。”
道君再无气息，他面上安详平静，像是早已预见到了这天。苏若烟蹲下身，看着被风扬起猎猎发响的道袍，心中满是悲壮与敬重。
徐姝与许竹然离得并不远，霜雪载着她不过须臾间便到了他眼前。
许竹然低着头，没发现她。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眸子中只有冷冽的杀机与凌虐的恨意。
徐姝没发出声音，只静静地看着他将手伸进魅主体内，将他的魔丹捏碎。
魅主凄惨的叫声划破天际，徐姝仅仅只是颤了颤睫毛，仍继续盯着。魅主早已被他折腾的显出魔身，头顶处露出两只小小角，与许竹然的龙角有些像。
许竹然将手抽出，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着血。他将血抹在魅主的脸上，笑得肆意：“魔丹被捏爆的滋味，如何？”
“接下来，咱们再来玩别的。我保证你那两个魔侍经历的，你都会经历。”
徐姝往下看了看，发现赤红巨鼎中被扔了两具尸体，俱是开膛破肚。她避开眼去，忍住想吐的欲望。
魅主先前叫嚷了半天，早已说不出话，罡风每次刮过都会刮去他身上的一块肉。筹谋许久，功亏一篑。
罡风再次袭来，魅主鼻尖动了动，闻到一丝如柑橘的清甜香气，他只在徐姝身上闻到过！
罡风是无差别攻击，饶是有青吟在身边帮许竹然抵了下，也还是在他脸上划过一道血痕，如墨的青丝也被割断。
徐姝不合时宜的想起曾经有一次许竹然剑气割断了她耳边的一缕发，她气的要报复回去，许竹然却说别的惩罚都可，唯独断发不可，说他阿娘从前最喜欢的便是用木梳梳顺他的头发。
徐姝忍不住抽噎了声，那般护头发的人，如今怎的忘了，竟让自己的头发被罡风割去许多。
许竹然握住魅主头上的角，睥睨他道：“潭中水蛇也妄想成龙化神。”
“天魔天生地长都未成魔神，更别说你。”
魅主从喉间溢出惨叫，如在砂纸上碾磨，嘲哳难听，在整个祭坛上空回荡。他挣扎间瞧见徐姝，眼中迸发出求生的光。
拼尽全力从嗓间挤出一句话：“徐姝……没死。”
许竹然并不理他，手面淡淡青鳞覆盖，龙爪尖利，撕开表面血肉，将他跳动的心脏捏碎。
血溅了许竹然一脸，像是白雪地上的点点红梅，红白相撞，他身后魔气冲天，诡异邪魅。
他将魅主扔进赤红巨鼎里，这才将目光移向徐姝。被魔功侵蚀后眸底一片血红：“怎么，在心中闹腾还不够？非要幻化成她的模样来恶心我？”
“你扮得不像，要我教你吗？”许竹然眼神肆意在她脸上看过去，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此刻她是该哭，但应是被吓哭，不是你眼中这般……”
话音顿时止住，徐姝摊开的手心中，一朵被术法保护的佛桑花迎风飘摇。
“许竹然，我的花被摘了一瓣。我手中这一朵，是你的。”
“我后来发现了。”
他的心思，她全部都知道。
许竹然唇瓣不住颤着，弥子戒上微光闪过，一朵同样被术法保护的深红花朵出现在他手心。他如徐姝一般摊开手心，两人久久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