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凝喂他吃了药，这才离开。
向梓琛不在门口，她猜测着，应该是回她的病房等着了。
她两手食指在一起不断打转摩擦，恍神间就到了地方。
不能再逃避了。
她向来干脆利落，拿得起放得下。
向梓琛坐在床边，看着她这段时间看的书。
向凝看了很多专业类的书籍，公司管理、金融贸易、刑法民法。向凝自己转着轮椅到他身边，美眸凝视他：“阿琛，我们来谈谈吧。”
向梓琛不想谈。
他沉默，向凝径自道：“我想离婚，认真的。从此生死嫁娶，各不相干。你原本也不是我哥，现在向家都没了，更没有必要了。”
“向家欠你的，该还的也都还了。若你还不满意，我的命、我妈咪的命，随你高兴。”
向梓琛敛着眸：“你当真要离婚？”
“我深思熟虑过的。”
向凝拿过一个打火机，又从床边拉出个小箱子，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
是些小衣服。之前给孩子买的。
向凝点了火，当着向梓琛的面烧了个干净。
斑驳火光照亮她的眸，幽深而讥诮：“我没见过孩子，也没提过。他的尸体，应该是静姐帮忙处理的。”
向梓琛眸中风雨和痛意闪过。
“阿琛，我和你一样，很期待这个孩子，也很期待我们的未来。可这到底是一场梦，梦醒后，该散了。”
“你想和顾泽在一起？离婚，为他？”
“就算不是他，日后也会有别人。”
向凝淡笑：“我不愿再和你在一起，你在我身边一日，这些回忆就像一根针，时时刻刻扎着我。”
“我爹地……”她到底是装不完美，唇角抽动间有了丝丝哽咽，“我爹地死前给我留了封信，不管是不是你做的，我都不会恨你。”
“我不会放你走，我说过，离婚，除非我死。”
什么生死嫁娶各不相干，他爱她，就想和她在一起厮守！
向凝的泪倏地从眼角滑落。
向梓琛一愣，向凝到他身边，圈住他的腰。
她的泪，沾湿了他的衣服，灼烧了向梓琛的心。
向梓琛眸微红，沙哑道：“不是我，你信我。”
向凝点头：“我信，哪怕看到段卿时，我也始终不信你真会做出这种事。”
她还没有这么愚蠢。
第360章 她的心上人，是个英雄
若是丝毫信任都没有，这段爱岂不是面目全非？
谈了个寂寞。
向梓琛骤然搂紧了她，恨不能将她揉进骨髓，千番情绪交织而上：“你信，为什么要走？”
怀中的人突然沉默下来。
向梓琛容不得她逃避，长指掐住她的下颚。向凝眸中蓄满了泪，她别开脸，不愿让他看见她这一刻的脆弱。
“向梓琛，除了爹地下葬，我没在人前哭过。”
她抬手腕抹掉眼泪，依旧恣意而倔强：“可我深夜躲在被窝里时，想起这一切，真的忍不住会哭。昔日我有的一切，全没了。无可否认，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你很好，你经历过的那些事、你现在做的事，都是正确且会让人敬重的，可我没有你的本事，我只想活着，我承受不了任何一点和我有关的人再去世的消息。”
“我不是怪你，真的，”向凝握住他的手，一如往常放在心口：“夫妻本该荣辱与共，对不起，我做不到。”
她无法面对突然之间失去的一切。
那晚和顾泽一起被关、直面死亡的恐惧和绝望，她也不想再体会一回。
她怕死，从前说的再决绝，可没到真正那一步，她不想死。
向凝敛眸，忍住又要流下的泪水：“我和你在一起，我们迟早还会有孩子。你不知道，失去这孩子我有多痛，我总是在半夜梦见婴儿的哭声，看见他模糊的脸，看到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他踉跄朝着跑来，口中咿呀不清的叫着爹地妈咪。”
“我不想再失去一次，流产也好，生下来小小年纪夭折也好，会要我的命。”
她清晰低语着诉说着她不为人知的脆弱。
她的手就在他心口，向梓琛依稀还能看到她巧笑嫣兮风情撩拨他的画面。
他全身坠入黑暗，铺天盖地的绝望和疼惜生生撕扯着他。
他从不畏惧死亡，这么些年来，无论哪条道他都能玩的转，因为他足够阴诡狠辣。这是向梓琛第一次觉得，他累了。
原来世间所有，都不足以和她相较。
向凝咬着唇，眼泪一个劲的掉，她却忍着没放声哭。
她知道，她这般痛苦，他又怎会好受？
就算要分手、要离婚要离开，她也想留体面。
这是她爱过的人，爱时倾心付出，走时不愿伤他。
向梓琛抱的越来越紧，却蓦的放手，哑声道：“你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