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焱说时声音也在颤抖,想到陈让那副惨样他多少也有些难受,毕竟他当时刚要上飞机接到了交警打来的电话,他赶过去时陈让已经奄奄一息了。
他觉得陈让上辈子肯定是得罪过他,不然不会每次他那些惨样都是他看见。
苏冉不想哭,可是眼泪不受控制流了出来,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滚落。
他在和她说以前那些事时并没告诉她他曾经发生过车祸,如果不是他突然昏倒,她也还被蒙在鼓里。
“冉冉,我觉得一个常年忙碌于工作的男人肯为了一个女人放下工作想方设法接近她讨她欢心,这种感情应该是爱。”霍筱茜提陈让解释说。
“你不了解他,他是看在默叔和爹地的交情上才对我比其他女人好一些,可这并不代表他爱我,他并不爱我。”她强调。
霍筱茜还想说什么,可是有护士走过来告诉他们陈让已经醒了。
然而苏冉却没动。
“冉冉,你不去看看他?”霍筱茜问。
“不去了,你们去看看吧。”她站起来,“我说过我不想再见到他。”
“冉冉。”霍筱茜拉住她的手,“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是真的对他死心了,你——”
苏焱抓住她的手,霍筱茜把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同时苏冉有些激动的语气打断她,身子微微发颤,仿佛在害怕自己被说服:“不要再说了!”
霍筱茜放开她的手,说:“那我进去了。”
苏冉僵在那儿没有反应,直到哥哥和嫂子的身影消失,她才虚脱般跌坐回长木椅上,目光哀哀的望着某一处,无声的流泪。
苏焱和霍筱茜很快又出来,身后是刚醒来不久脸色还十分难看的陈让。
仨人走到苏冉面前,霍筱茜拉着苏焱先离开了,陈让在苏冉身旁坐下,好一会才说:“只要不离婚,不论你怎么惩罚我都行。”
“你是怕离婚挂个名头不好找老婆吗?”陈让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苏冉冷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不是。”
苏冉闭上眼不再说话,陈让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在充满消毒水气味的急诊室走廊里彼此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冉才终于又开口:“我是真的不爱你了,勉强在一起只会让彼此更痛苦。”
“我不相信你已经不爱我了。”陈让还是那句话,他这时整个人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他知道不能逼急了她,要想让她答应不离婚就只能拿捏住她的软肋,而他很清楚她的软肋就是她的家人。
“冉冉,我们先撇开其他的不谈,你想想爹地和妈咪,他们既然允许我来伦敦找你,就表示他们已经原谅我了,我想他们一定也希望我们能在一起,难道你要让他们失望,让他们再因为你我的事担心?”
苏冉心头一颤,耳边仿佛又听见母亲伤心的抽泣声。
她知道自己这场病让父母为她操碎了心,哥哥和父亲本来就因为公事忙得焦头烂额,却还要抽时间出来国内国外的奔波,和母亲一起照顾她。而母亲在她住院期间几乎日日以泪洗面,她每次醒来都看到母亲眼里含着泪,连在昏睡时她也听得见母亲一声声带着哽咽的呼唤。
“我知道现在不论我承诺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但我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用行动证明,只有你是我的唯一。”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度滑落,她低头把脸埋在并拢的手心里,内心激烈挣扎,一会是父母,一会是还未成型就被生生剥夺出生权利的俩个孩子。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你,如果——”
“你别说了。”她出声打断,良久才抬起脸来,脸上泪痕未干,浓密的眼睫也湿漉漉的,从陈让的方向看去就像两排被雨水打湿的小刷子。
“我答应你可以不离婚,但我有条件。”
苏冉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你说。”
“以后我们互不干涉对方。”
陈让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条件,一时沉默着没吭声。
苏冉望向他,唇边扯出一抹讥笑:“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以为我还能像过去那样对你?你别会错意,我答应不离婚不是因为我还爱着你,我说过我不爱你了,我不会再傻傻地每天围着你转,也不会再把爱情当做我生活的全部,只是我不舍得让我爹地妈咪还有我哥再为我的事操心。”
陈让沉吟着仿佛是在考虑,片刻后点头:“好,我答应你。”
对于妹妹的决定,苏焱坚决反对,可是苏冉决定了的事连苏泊尔都无法改变,更何况苏泊尔有意给陈让一次机会,就更不会反对了。
事情一定下来,陈让便让黄棠预定了两张回a市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