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和祝峰去沪城的第三天,祝之繁给台球馆白天的流水记完账,回到自己房间拿冲澡的衣物,发现衣柜似乎被人动过。
平时她习惯把晾晒好的睡裙和内裤规放在一起,这样方便洗澡的时候随取随拿,绝不会搅乱边上叠好的外衣。可是今天好奇怪,睡裙居然是乱的,还混在了边上的外衣堆里。
神经一下就紧张起来了。
祝之繁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整个人脑子懵了好一会,才手脚冰凉地去摸找那条绿格子裙的口袋。
她把从银行取来的钱,全都放在裙子的口袋里。
光是拎起裙子的重量,她就觉得不对劲,心已经凉了一半。等把手掏进裙子腰线下面的斜口袋,头皮都开始紧绷发麻。
空的,一定是遭了贼!祝之繁在心里惶恐大叫。
可转头,她又怀疑起是不是自己早上换下睡裙的时候太过匆忙,于是随手在衣柜里乱放,而钱也可能不是放在绿色格子裙里,或许被自己放在了其他地方,毕竟平时她就是个马大哈的性子,总是被妈妈吐槽粗心大意,身上一点儿都没有女孩子应该有的心细如尘。
祝之繁把衣柜里所有有口袋的衣服彻底翻了一遍,最终无力又恐惧地确认,真的有人来过她的房间,还把藏在衣柜里的钱给偷走了!
外面天已经黑了,台球馆里的生意正火热,都是年轻爱玩的男女,满院子闹哄哄的,可明明那么多人在,祝之繁还是克制不了心中逐渐放大的害怕。
心里有一个预感,一个非常不好的的揣测,之所以说这揣测非常不好,是因为这种没依据的猜测,很能轻易毁掉一个人的清白。她的品质和个性,不允许她做出这样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那个猜想,祝之繁动用了全身的力气去压抑克制,才没将答案脱口而出。
由于之前几天,偷偷加塞了一点现金到台球馆的流水账里,两千块还剩下大概一千六,可一千六对她这个高中生来说也不少了。
家里条件虽然一直不错,但妈妈却在零花钱的事上很管控着她,有了哥哥肆无忌惮透支信用卡的前科之鉴,就连一向出手大方的爸爸也收紧了钱夹,会在给她零花钱的时候有所顾虑。一千六,紧着点花,祝之繁能在学校撑过大半个学期。
祝之繁不知道自己的眼眶里什么时候蓄满了泪花,等经过漫长的嘟声等待,手机那头齐远接起电话的时候,她的眼泪一下全砸了下来。
齐远听到她的哭腔,愣了一下,随后摘开手机,确认来电是祝之繁的号码无误,紧张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祝之繁靠着衣柜缓缓地瘫坐下来,心慌喘着气,断断续续说:“齐远……我怕,家里只有我和螳螂,刚刚我发现有人动过我的衣柜,藏在衣服里的一千多块钱也全都不翼而飞了。我打算一会去一趟派出所,可是我又怕……”
齐远和她心意相通,很快明白过来她在怕什么。
“你怕遭到报复?”
祝之繁点点头,但怕自己的胆小,会遭到齐远的嘲笑,小声地“嗯”了一下。
平时她在他们一群人眼里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们几个男生爱叫她疯丫头,祝之繁甚至大言不惭地自封“雾城霸王花”头衔,扬言道在雾城,她就是只脱笼之鸟,谁都不怕,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她,在这儿,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齐远一本正经地笑骂道:“终于知道怂了?不过你的顾虑确实有道理。事情挺古怪的,林雪和祝峰才走了几天,他们在的时候,你不丢东西,他们刚走,你的房间就被人翻过,这种情况恐怕多半是内鬼。”
祝之繁被戳中心事,心跳加速,奏如擂鼓,嗓子眼都到了开始冒烟的程度:“你也这么觉得?我是真怕,你不知道我刚刚去裙子口袋摸钱的时候,摸了个空,手抖得有多厉害!钱丢了,固然可气,但是更怕的是,那人会因为我吃下这个亏却又毫无办法,而继续得寸进尺……”
齐远听她语气尚在抽噎,紧拧着眉,没敢告诉她自己今晚临时跟着曹汉青和曹敏去邻市参加饭局了。他怕她没了自己这根主心骨,这会更加六神无主。
思虑一番,齐远开口道:“祝峰他们不在,螳螂又是林雪那边的亲戚,丢的钱金额不大,派出所那帮孙子不会当回事的,报警多半不了了之。可是警察走了之后,等于撕破脸了,你一个人留那肯定不合适,有点危险。”
他想了想:“齐军去义乌看货下订单了,郝红萍替江与舟扛着报志愿的压力,也去了外地避风头,昨天下午去了省城带一个暑假托福班,你愿不愿上我家住几天?等祝峰他们从沪城回来,你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