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在大塌安置妥当,外面的衣裳早就被丫头们服侍脱去。
唐紫雲只穿着纯白的寝衣,青丝垂在胸前,坐躺的姿势身上还什么都没有盖。
无疑,即使寒冷的冬夜,整个内室温暖如春。乔绽就记得她昨夜里,似乎踹了被子。
“大小姐,喝茶。”乔绽看准机会,在几个丫头都分开时候,稳稳端着茶盏子上了脚踏。
这次,茵儿再没办法挡着她了。
乔绽这一开口,她身边还围着的俩个小丫头也默默的退下脚踏。
眼角余光床头边站着的茵儿动动嘴,要说什么。
唐紫雲缓缓伸出她的手掌。
乔绽再往前一步,无视茵儿不愉快的几乎掩饰不住的臭脚,乔绽把茶盏放在了过去。
放在了那白皙的掌心,下意识的提醒,“小心烫。”
“好。”
喝过一口就闭,意料之中。
乔绽拿回茶盏,茵儿正是在这时候开口的,她的声音同往常没什么不一样,还那么甜腻出蜜,可乔绽听的就觉得她在拿着什么腔儿。
她的背看起来挺的很直,为什么骄傲般,还有那刻意拉长的声调,还有脸上那虚伪极了的笑意,“小姐,看起来这乔姑娘很想近身服侍你呢,要不要同夫人说一声把她的月例,提到和唐怡姐姐,和我一样,升到一等的奴婢。”
乔绽把茶递给身下首的佩春,把身上的碎银拿了出来。
“大小姐,这就是今日佩春替我领的月例,我想在大小姐这儿做个见证,我没拿这月例。”说罢,乔绽就把帕子包裹着的碎银拿过茵儿手中,松了手。
“这是嫌弃小姐你给的月例低呢。”茵儿顺势道。
都看着榻上唐紫雲的反应,乔绽再度开口。
“不止这个月,往后我都不拿,我不是唐家的丫鬟。”
“好。”唐紫雲应声,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
乔绽不懂,她到底明不明白她的意思。虽然说,昨夜里她已经清楚的表达过自己的意愿,一次了。
“大小姐,我不是唐家的丫鬟,也从不想做唐家的丫鬟。”
“我知道。”“……”
乔绽的一字一句说的很认真,她注入了情绪在里面,可发现眼前的人好说话到离谱。
她知道,就三个字,这么把她打发了。
……
这一夜对于乔绽来说有些漫长,只因为……她失眠了。
漫漫长夜,她无论如何闭眼再怎么催眠,都没有办法入睡。
她床头的隔断距离大塌有些距离,那上面那个人早就睡下,或许应该早就会周公。
寂静的长夜中,她听到她若有若无的浅浅呼吸。
离的这么近,曾几何时,她们那么远。她在大丰酒楼做事,因缘巧合给她短暂的做菜。
她专程到酒楼见她,乔应去寻,冥冥之中她躲到她所在的雅间桌下。那是她们之间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咫尺之间,比现在……还要近。
那时候,她觉得那是凡间落下的一抹雪。
就像人仰望神明,却永远不会奢求神明来到自己的身边,那时候她只当,是萍水相逢,那是她生民的过客。
可如今,命运却把她捆绑在她的身边。
雪近了,很近很近的距离了。她却有些无可奈何。
不是对未知的前路。
而是,仅仅因她。人本质是劣性根,很好说话的人似乎总是想奢望得到更多,更多。
再如何也睡不着,乔绽决定不强迫自己了,她轻手轻脚的慢慢坐起来,转过身子于黑漆漆中往隔断前望去。
她井不知道,同时同刻她不久前还住着的正房外的一处小室。
冷清清的门口,一道黑影从屋顶骤然落下,看看左右在门口停下来,动动手想要敲门却顾忌什么,最终放下手,轻轻推开了木门。
她动作放的再轻,木门还是不免发出一阵声响。
唐怡小心的往里面走去,在靠近那张小塌时不自觉的提了呼吸。
“乔……”
甫一开口,就察觉哪里不对劲,不对人呢!
淡漠的月光下,她看清楚了整张小塌,还是原来的小塌,前日她见过的小塌,坐过的……
只是,不出意外本该躺在上面的人却不知所踪了!
她走了!
她如愿的逃出去了了!
这是唐怡的第一反应,因着这个反应。她发现她的内心瞬间的十分庆幸。
但是庆幸的同时,也隐约升起来一种失落来。
月光下,她浑身夜行衣,手臂俩侧分别是绳子圈,以及另外一套略小的夜行衣。
黑夜中她像是一个受命的刺客,然而她不是。
她只是想,帮一个人,帮一个可怜的小姑娘。
是啊,失落。
如何能不失落呢,原本都准备好一切,也做好一切心理准备,连被唐家卖掉都想好了。来这里之前,一切可能的后果她都想过了。只为带她离开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