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没有, 他不相信;她说有,他必定疯狂。
信任这个词太奢侈了,尽管有“半条命”约定的束缚,夏眠依然无法从心底里履行承诺。
而她这样摇摆不定甚至没有半点在乎的话语,让邵义瞬间面若冰霜,目若寒潭。
夏眠不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眼神,但不是对自己,是对其他人。
其实她在他的眼里并没有多么特别。
夏眠想。
“藏区的那些事,你要记多久?”
“一辈子。”
“叶介他也像我这样欺骗过你,你不怨恨他?”
“他没有来得及伤害我,但是你有。”夏眠攥紧了拳头,“比起他,我更不相信你。”
邵义看着夏眠瞬间布满血丝的双眼,觉得她的话像一把一把的利刃。
“好,很好。”
他近乎咬牙切齿。
邵义从西装外套的口袋掏出一个吊坠。
是谢茵师姐的玉佩,在他们于藏区离别时,邵义在夏眠身上解下的。
那段时间他们分别了许久。如果邵义不动用自己的权利,茫茫人海中,他不会再次找到夏眠。
他把玉佩当做信物、当做依托,他相信自己身上总有与夏眠有关的东西,就能再次遇见。
而现在邵义将玉佩还给她了。
他身上没有与她相关联的东西了。
“你走吧。”
沉默许久后,夏眠听到邵义这么说。
他的声音带着强硬和冷漠,像是把所有的筹码扔到赌桌上,放手一搏。
邵义觉得夏眠的心跟自己同样冰冷,他可以为她变得柔软,可她不能。
她的心,捂不热。
夏眠低头看了看玉佩,她把它放好在衣服里,转身离去。
她走到酒店一楼的大堂里,恍惚间才认清她已经远离了邵义的视线。
夏眠甚至忘记自己离开的理由。
酒店外的风穿堂而过。香港没有秋天的味道,但夜风中多少带着寒气。
夏眠站在风口,她能清楚地感觉到,
自己的眼睛湿润了。
夏眠回到G市,生活恢复到以往的平淡和宁静。
她一个人吃饭上课做实验,觉得自己过得很好,但心里总是缺了一角。
钱曼妮开始了自己的爆红之路,她不忘报恩,忙里偷闲也会给夏眠打电话。
“宝贝,你跟邵总怎么样啊?”
她们像普通闺蜜唠嗑到一半(主要是钱曼妮自己在说话),钱曼妮突然发问。
她听到电话那一边传来某种东西跌落的声音。
夏眠魂不守舍地捡起掉在地上的实验样本,隔了好几秒才说:“……没怎么样。”
“啊?”钱曼妮摸不着头脑,“什么叫没怎么样?我以为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
她依旧惜字如金。
“那他现在没有联系你了?”
“没有。”
“嗯……”钱曼妮顿了一会儿,“你这算不算,失恋了?”
“……”夏眠无语一阵,“我跟他根本没开始。”
“宝贝,”钱曼妮觉得她朽木不可雕也,“明眼人都看得出邵总对你有意思,你就这么放走了一个钻石王老五?”
夏眠一边用肩膀夹手机,一边慢吞吞地道:“我也挺有钱的。”
不过对比邵义的财力,自己还是悬殊了一些。
钱曼妮在手机一旁抓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你像方媚一样傍大款!我是说邵总这种男人一看就很难动心,这是一个机会,你要抓紧它呀!”
“哦,是吗?”
夏眠叹了一口气。
“我抓不紧。”
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每一次他对自己好一些,亲昵一些,内心修筑的防线就会坍塌一些。
但快要坍塌殆尽,却又会因为别的事情累积起来。
他们之间,有不为人知而且无法逾越的鸿沟。
夏眠做完实验,被章教授拉去加入一个饭局。
他是夏眠的导师,对她相当照顾。
饭桌上坐着其他几位和章教授相当年纪的男士,面露和蔼。
其中坐在夏眠对面一位双鬓泛白的、来自当地质检所的领导突然叹了一口气。
“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做鉴定员的岗位了,可是就是听各种下属抱怨现在假货太多,就算有证书也不管用,甚至连证书都是假的。”
章教授:“听说你们平均一个鉴定员一个月检测200多件珠宝玉石?”
领导点了点头。
夏眠听了200这个数量时,她眼睛忽地疼了疼。
“200多件珠宝,少说一半有是假的,剩下基本是以次充好,真品很少。现在仿真手段是真的高明,光用肉眼不行,得用仪器检测,鉴定员得排队用仪器。”
一些人摇头,有种深恶痛绝的意味。
在座一个外行人发言:“多开一些质检站呗,G市只有这么一两个,你们不忙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