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义不会藏语,但他听得懂,用普通话回答:“路上遇到滑坡了,没什么大事。”
老奶奶露出放心的神情。屋内有一桌子的男人在打牌,见有人进屋,几十双眼睛都在看着,夏眠感到十分不适。
老奶奶把他们带到一楼的一个房间,屋子隔音效果不太好,能听到外面男人打牌的起哄声。房间很小,空气里是干燥樟脑丸的味道。老奶奶翻箱倒柜,找出几件老土的T恤,笑眯眯地递给夏眠。
邵义:“先洗个澡,换干净的衣服。”
老奶奶转头用藏语跟他说话,他转述:“没别的衣服了,她担心你嫌弃。”
夏眠立马跟老奶奶摆手:“不嫌弃不嫌弃。”
她笑眯眯的,又跟邵义嘱托几句之后离开了。
夏眠发觉自己身上黏黏的,她还穿着邵义的外套,黑色衣服上沾满泥土,十分狼狈。
洗澡的地方在房间外,夏眠刚要出去一会儿,又回来了。
“怎么了?”
夏眠抱着衣服,脸上表情寡淡:“洗澡间的门闩坏了,门关不紧。”
“你拿点东西顶住它,比如沐浴露。”
夏眠没说什么,摇摇头。
邵义往门外一看,所谓的洗澡间就是一厕所,不停有男人不打一声招呼便推门而入。
邵义:“你害怕?”
她也不否认:“有点儿。”
“你进去洗澡,我在外面守着。”
他拉着她的胳膊走出房间,替她把衣服毛巾都摆好,温水蓄满水桶。
洗澡间本来就很小,邵义一站进来,夏眠只能紧贴着他的胸膛立在原地。她看着他为自己做的一切,心在砰砰地跳。
“还有别的东西没拿吗?”
“没有了。”
邵义低头看她:“贴身衣物要吗?”
夏眠没转过弯来:“什么?”
“我是说……”邵义顿了顿,“内衣内裤。”
夏眠推他出去,脸色泛红:“不用。”
邵义听到身后“砰”的关门声后,直直地立在门边。
他一边听着哗啦啦的水流声,一边在看手机里别人发给他的讯息,却不自觉地想起夏眠红扑扑的脸。
好像第一次见她脸红,所以这么性子这么寡淡的人,也会害羞的吗?
邵义看到面前的镜子映出自己的身影,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很愉快的样子。
他居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笑了。
邵义掏出烟的时候,夏眠刚好洗完澡出来,一身清爽。
她看见邵义点燃了烟,一刹那火光照亮他五官深刻的脸。烟雾缭绕,带着朦胧的英俊。
他们回到房间,夏眠找出老旧的吹风机,想接电,奈何屋内的插孔太高,她垫脚插不到,想搬来小板凳,但邵义正坐着那上面。
两人大眼瞪小眼,邵义只好站起来帮她插上。
“转过去。”
夏眠伸手:“我自己来,不麻烦你。”
“你麻烦我的还少?”邵义咬着烟,“多这一件事也不多,少这一桩也不少。”
他按下按钮,风声呼呼拂过夏眠的头发,她的心也像是羽毛飘过,痒痒的。
她在这儿用的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闻起来有些劣质刺鼻,但久了之后,空气有一丝甜味。
邵义让她站在小板凳上,顺口一说:“你也太矮了。”
夏眠摸着手里的玉佩:“是你太高。”
“你多高?”
“一米六八。”
“看不出来。”
“……”
夏眠又问:“你呢?”
“没量过,一米八五左右。”
“我觉得不止,一米八八吧。”
邵义觉得她连读三个“ba”的同音字还挺可爱的,故意道:“什么?”
夏眠重复:“我觉得你应该有一米八八吧。”
“嗯,应该是。”他又无声地牵起了嘴角。
吹完头发,邵义给夏眠倒了一杯热水,看着她喝下去之后带她去药店买药。
店里很少有人卖夏眠想要的眼药水,店主要去仓库里取出来。
夏眠一转身,看见邵义掏出一枚硬币,一边站在药店里量身高体重的机器上一边塞硬币进去,随后机器大声地报数:“欢迎光临,您的身高是一米□□点六,您的体重是七十五公斤。”
邵义:“我长高了?”
夏眠:“……”
他给她一枚硬币:“你站上去试试。”
她飞快地拒绝:“我不要。”
邵义像拎小鸡一样抓住她的胳膊就把她提上去,顺便塞了硬币。
机器:“欢迎光临,您的身高是一米六七点八,您的体重是五十点五公斤。”
邵义:“你谎报身高。”
夏眠:“……四舍五入不行吗。”
邵义:”这机器不量净身高,你还穿着鞋。”
夏眠:“那你也是穿鞋才有这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