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离心头勐跳。
他就知道会有人拿这事来质问帝华嵘,明明不想成为黄文远口中的“祸水”,可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连累到殿下。
太失败了。
龙离忍不住看向帝华嵘。
帝华嵘从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他环顾四周,仔细观察每个人的表情。
有人义愤填膺,对自己怒目而视,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等看好戏,也有人畏畏缩缩,想开口说什么却最终不敢说什么。
帝华嵘轻抿一口酒,微笑着看了眼方展之。
一切尽在不言中。
帝华嵘看着范让,眼底是一抹讽刺意味的笑意:“范将军是在指责我?”
“在下只是说实话!”范让一副不畏强权,舍生取义的模样。
这时,方展之站起,道:“范将军的意思是,你刚刚所说皆是实话?”
“自然!”范让自然知道方展之。帝华嵘隐身不出之时,便是方展之在人前主持一切事宜,可以说,方展之是除帝华嵘外最令五千近卫敬畏之人。
而在范让心中,方展之比之帝华嵘危险百倍!
因为帝华嵘是个沉迷美色之人,不堪大用,而方展之看上去却精明能干,谋略过人,尚未找到死穴。
果然,只听方展之缓缓道:“范将军也不曾亲眼见殿下与龙公子在帐内做了何事,怎就知他们是在颠鸾倒凤?你怎知殿下不是在与我等商议退敌大事?”
“呃……”范让一怔。
这些他哪里知道?他不过是从军中听到这些传闻才说出来的罢了。
“还有,是谁保住了边义?是谁全歼北澈三万大军,同时收复了失地,又吓得北澈退兵嘉永关?”方展之一声声地质问不止。
范让脸臊得通红,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另外,在下承认边疆将士的确是为国杀敌奋勇无比,可是,我倒想问问,奋勇到失了嘉永关,又被围长临城,差些全军覆没,是怎么个奋勇法?”方展之挑眉,明明笑容优雅无比,范让却觉得恶劣无比。
在场所有人都沉下脸来。
方展之表面上批评的是范让,实际上批评的却是陈先勇不会用兵,耽误军事。方展之的质问并没有错,但说到底,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是被困在长临的将领,他这么一说,几乎打了所有人的脸!
幸好众人脸皮够厚,没有被说得臊红脸。
范让不自觉看了眼陈先勇,见对方表情阴冷,咽了咽唾沫,说:“北澈铁骑横行,我东华却大多是步兵,怎么打得过?”
“那就更奇怪了,不善攻坚的骑兵是怎么打下嘉永关的?”方展之笑意更甚。
“北澈驱使东华百姓攻城,身为东华将领,我怎么忍心攻击自己的同胞?”范让振振有词。
“是那攻城的几个百姓重要?还是你身后那些需要守护的千千万万百姓重要?范将军,不知可否回答我这个问题呢?”方展之寸步不让。
“呃……”明明是凉爽的秋日,范让的脸上却大汗淋漓。
“范将军,你有何解释呢?”方展之步步紧逼。
范让哑口无言,无奈地看向他人。
然而,被他盯着的那些将领都深深埋下头,视而不见。无奈,范让看向陈先勇。
陈先勇冷冷瞪了他一眼,随即起身,道:“方先生是吧?方先生舍小利而重大义的行为,本将固然理解。但,你可曾想过这对那些被北澈奴役驱使的百姓是不公平的呢?更何况,这些百姓都有远亲近邻在军中当兵,这些人无法攻击亲友,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啊!”他的表情惋惜中带着无奈,充分展现替手下士兵切身着想的上位者的矛盾心情。
龙离一眼扫过去,便见几个将领都一脸激动地看着陈先勇,眼中满是感激与敬佩。
不愧是能过坐到大将军位置的北澈细作,这演技实在是太精湛了。
方展之意味深长地看着陈先勇,道:“所以将军便丢了嘉永关,令北澈大军驰骋关内,屠城十座?”
陈先勇闭嘴不语。
范让出席,扑倒在地,奋不顾身道:“殿下若要处罚,就罚我吧!是我不忍处死那些攻城的百姓!”
“轰隆隆!”
眨眼间,便有七、八个将领一同出席,跪地请罪:“请殿下处罚我等!”声振寰宇。
一时间,气氛凝滞。
帝华嵘眯起眼。
龙离心中担忧更甚。
范让一番话尽得在场将领之心,又不着痕迹地抹黑帝华嵘。不仅如此,若是帝华嵘处罚范让,也会让在场大部分人寒心。
真是歹毒啊。
方展之目光如刀,冷冷盯着陈先勇。
帝华嵘面无表情,令人看不清情绪。
龙离心脏砰砰跳。
这些将领每个人都掌管一军,可以说是深受士兵爱戴。此时帝华嵘若是处理不好,很可能便会失去军心,从而无法掌控军队。更甚至,还会被这些将领联合在一起,剥夺掉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