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连忙道:“不不不,不必劳烦驸马, 小人这就将他赶走。”说着朝门内喊道:“快来人,将他给我轰走, 不走就废了他的腿!”
门内立刻就有几名仆人加两名护卫出来, 刘少阳见此阵仗, 知道是动真格的, 立刻就拿赵兴手上要给他的银子, 还有被自己扔在地上的行李, 慌不迭退开,转眼去看东方陌,却迎上他冰冷如霜的目光,不由心中一凛,立刻就离去。
东方陌不再管他,骑了马往原来的卫国公府而去。
出征在即,他到以前的武器房中拿了挂弦的扳指,又到卧室中取了几张地图。
地图在书桌下的抽屉内,关上抽屉,目光扫过上层那一格抽屉,想起来什么,不由将抽屉拉开。
里面有个帕子,打开帕子,是那件他不知如何处置的公主的小衣。
时至今日,他看见这块面料仍会面红心跳,呼吸不畅,而且脑中还多了许多实实在在的画面。
当初看见这衣服,他自然也会冒出些旖旎的想法,但会很快强迫自己停下,那种想法也是模糊的,如梦如幻,但现在……他会止不住的回忆,以及,在回忆基础上的幻想。
呼吸愈加紧促起来,他不由弯腰撑住桌面,将那小衣拿起来,狠狠揉入胸口。
隔了很久,他才长舒一口气,放下衣摆,将手中的帕子团成一团,拿起面前那件小衣,端详了好一会儿,将它叠好,放进了她给自己的那只香囊内。
红色锦缎,绣着鸳鸯的香囊,还有平安符,她多少是在意他的吧?
将那只香囊放入怀中,他才拿了那散发着淡腥味的帕子,离开房间。
五日后是东方陌出征的时间。
一早他便来到后院面见昭宁,向她辞行:“我走了,公主在京中多保重。”
他今日是一身银色的重铠,拿着他那只长枪,一如她当初在楼外楼上看见他进城那一日的模样,威风赫赫,英武不凡。
但当初只觉得他英武,现在看见他这样,昭宁便想起他马上要长途跋涉去岭南,那里山林密集,岭南王盘踞已久,他身边还有个职权比他高的萧广利掣肘,也不知会有多凶险。
她从榻上站起身,到他面前缓声道:“你好好的,我才能平安,你要有什么事,我大约也活不久了。”
东方陌神色先是一紧,随后又舒朗起来,微微露出一丝愉悦之色,温声道:“公主放心,我会平安归来的。”
这便是夫妻吧……祸福同依,生死与共。
昭宁看着他,抬了抬手,却又将手放下来,淡声道:“你里面的衣领要拉一拉,折进去了。”
东方陌闻言,摸了摸铠甲里面的衣领,将衣领正了正。
昭宁没说话,两人站了一会儿,他先开口道:“那我先走了。”
昭点点点头。
东方陌朝她鞠了一礼,转身离去。
她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直到那银光铁甲越走越远,远到出了院门,再也看不见,她才忍不住叹了声气。
就这样走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不由自主,她觉得心里空空的,一阵落寞之感。
宝歌劝道:“公主放心,驸马打了那么多胜仗,不会有事的。”
“可他到底是人,不是神仙。”昭宁无奈道。说完,突然想起一件事:“我给他的那平安符,是上元节给我自己求的,送给他有用吗?我是不是该给他求才算数?”
宝歌笑起来:“那不是净慈寺的方丈正好送了,公主才拿着的吗,公主从来都不信这个的。”
昭宁没好气瞪她一眼,不说话了。
两个多月后,从岭南传来急报,东方陌大军抵达岭南,耿昌拒不受降,两军开战。
随后,每日都有战事情况从岭南传来,但情况却并不乐观,因中原兵马到了岭南山地,水土不服,又不熟悉地形,所以仗打得艰难,几场交战下来,胜负参半,东方陌这边伤亡并不小。
结果就在此时,雍州传来消息,梁王反了。
梁王以勤王名义,举兵朝京城攻来,急报发出时,梁军已破宿州城,同时益州都督唐练起兵呼应,朝中一时如临大敌。
梁王素有威名,朝中大将能与之匹敌的本就没多少,东方陌去了岭南,李纪之父楚王倒能一战,但楚王是京中势力最强的宗室王爷,萧圣人担心楚王领了兵难以节制,便拒绝了楚王带兵出征的请求,派出了徐骥为主将前去平叛。
与派东方陌出征时类似的安排,她让萧铮铭做了徐骥大军中一名副将。
这是萧家人,又是新城的驸马,是完完全全的自己的人。
但让昭宁意外的是,萧圣人竟没放过自己,任命她为监军,随徐骥一同出征。
朝中的确常会派监军随大军出征,但那一般都是皇帝最信任的人,昭宁可不觉得萧圣人会信任自己,她要监军,事实上萧铮铭就是她的监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