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装有护腕的匣子递给他,东方陌看了一眼, 问:“她想借公主之手替她报仇?”
昭宁点点头。
“那公主是……”
“我想杀徐铸久, 不是暗杀,而是以我自己为苦主, 将他上告京兆府, 查处公布其所有罪行, 绳之以法, 替那些被他害过的人一雪冤屈。”
她说着,看向东方陌,不确定道:“你会不会觉得我不理智?这样, 徐家会恨我,岱王会恨我, 其他宗室子孙也会恨我, 因为萧圣人要对付徐家, 而我却给她递了刀子。
“可是我想, 如果我因为自己的利益, 而对这样的恶人视而不见, 与他们沆瀣一气,那我与一心打击异己的萧圣人有什么区别?我是公主,我觉得我有这样的责任。”
东方陌回道:“关于这件事,公主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昭宁看他一眼,叹了口气。
她果然是不该找他来谈这件事啊,可是不找他,又能找谁?
他当然能支持,反正和他没关系。
“公主若担心岱王与徐家,可以让我去办这件事。”东方陌开口道,“我去京兆府上告,我去找圣人请求严办,我不觉得自己不理智,对我来说,徐铸久非死不可,是可忍,孰不可忍?”
昭宁不由自主看向他,他安慰道:“公主放心,以我二人如今的身份和力量,他们轻易动不得,更何况,是徐铸久不敬在先,公主要以此告诫所有人,你不是好欺辱的。”
昭宁不由就舒了一口气,豁然开朗,原本犹豫的心立刻就坚定下来。
他愿与她荣辱与共,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这种感觉,就像从此不再是她一个人一样。
也对,她一开始不就是想找东方陌当靠山么,如今算是得偿所愿了?
看着她唇边微微浮起的笑意,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东方陌心底升起。
前世,她从未在他面前诉说过心事,但今夜,她将他叫来,将自己的打算和他说,并诉说心中的忧虑,让他觉得,身旁昏暗的烛火都如此温暖明亮。
“还是我去,我先去京兆府上告这事。”昭宁说。
东方陌回道:“那我让人去盯住徐家,以免徐铸久得到消息悄悄逃走。”
昭宁立刻点头:“待京兆府接了案子,我便进宫去见圣人。”
此事商讨结束,昭宁心情也舒畅了些,在美人榻上换了个姿势,不由轻轻蹙起眉。
抬眼,就见东方陌一动不动看着自己,似乎看出了她的不适。
昭宁索性露出一脸不悦道:“昨天……你究竟怎么对我了?就算我被下了药,我神智不清,但你是清醒的吧,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也不用那么多次数那么久吧?”
东方陌一下子就局促起来,脸上都透出一层不自然的红,立刻企图解释:“我……公主……”
但开了头,却半晌也说不出后面的话。
公主的确缠着他不放,他也的确逐渐失控,以致于也和她一样失了理智。
“哼。”昭宁埋怨完,见他不知所措,终于不是那样平静冷漠的样子,就心满意足了,于是又说道:“好了,半夜将你叫醒,也是打扰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东方陌看看她,觉得她似乎不准备去睡的样子,正要问她,是否需要问问他别的事,就听她朝宝歌道:“我那副棋盘呢?要不然,你去叫刘少阳,就说我睡不着,让他来陪我下棋。”
东方陌心中一堵。
他不由看向公主此时的模样,头发垂散,脂粉未施,只穿着寝衣和外衫,是只有夫君才能见的模样……而她,却要叫刘少阳来。
那个人,装得一副读书人的样子,目的却昭然若揭,无非就是想爬上公主的床榻,靠公主谋得衣食无忧,这么个深夜受召的机会,他会不会……
转而东方陌就想起公主刚才那一阵蹙眉,以及昨日床单上的点点殷红,他意识到,不管刘少阳存的什么心,至少公主眼下是不会有那种心思的,不由自主就略放心了些。
这时昭宁问他:“还有事?”
东方陌沉默半晌,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公主……早些休息。”
昭宁没回,宝歌已将棋盘拿了过来。
回到平就院,陈小福还在房中等着,见他回来,连忙道:“将军回来了?快回床上休息吧。”
东方陌问他:“你知道……我们府上有谁会下棋么?”
陈小福一愣:“那东西谁会,啊,公主是会的吧?前两天来的那个刘少阳应该也会?其他人我是没见过。”
东方陌抿抿唇不说话。
陈小福问:“将军问这个做什么?”
“明天你去跑一趟几个书铺,看它们有没有棋谱之类的书卖,给我买两本回来。”东方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