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总是背着父母偷偷跑去祁连家里给他做饭,他喜欢菜里放很多的蒜末,最喜欢她做的饭。
现在,他说不喜欢了。
时间像一座永远无法翻越的山隔在他们之间。
她没有想过和现在的祁连有什么牵扯,但是她想要留住那时候的记忆,连带玫瑰色的少女时代。
然而就算这些也终究留不住。
她说不清这么多年她曾经多少次期盼能够偶遇再见一面,在做了一个关于从前的美梦的午夜,还是被打后独自哭泣的凌晨?
好奇怪,莲花这个地方就这么大,他们却一次也没有碰到过,直到这天下午在这间不算大的粉店,他直直地走进来,她避无可避。
也许相见不如不见。
他还是梦里的少年,顶天立地,她却枯萎的想要委顿到地里。
自从离开他后,她已经忘了怎么笑,只有脸上两个深深的酒窝随岁月日深。
一股酸楚之气从心里冲到眼中,她眨了眨眼。
祁连回到桌位上坐下,看看对面低头不语的王冉,问道:“以后怎么打算的?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钱……”
王冉迅速打断了他,施舍和同情是最后一根稻草:“不用不用,我不缺钱。你知道我家就我一个,不是还有好几套房子嘛。我搬回家和我爸妈住,以后就好好陪他们。”
一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小心翼翼不去触碰心知肚明的雷。
最终,还是王冉先开口了,“我爸他……一直非常愧疚,这些年嘴上不说,有次喝醉后说这都是报应。他心里不好受。”
这报应都落在她的身上,她咬着牙坚持了那么多年,忍受谩骂和殴打,忘了正常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直到祁连出手教训,她才想起来她曾经也拥有过这样顶天立地的男人。
她走出家门的时候,再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那个像狗一样求饶的男人。
祁连耷拉着眼皮,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说:“不至于,跟王叔说我记得他对我和我妈的好,让他保重身体,有机会我去看他。”
两个人再没有什么能说的了。
隔着个过道,于茉瞄一眼他们,看见那个姑娘泫然欲泣,她心里愤愤。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看见祁连和姑娘在一起了,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少风流帐了,想起那天早上在她家祁连说的话,她就更生气,敢情她也是其中一笔风流帐。
她又想到,只要在外面不管和谁在一起,祁连从来没有主动和她打过招呼,这是什么意思呢?装着不认识她,背后却想占她便宜吗?欺负她一个人在莲花没有人撑腰吗?她脑海中演了一出连续剧。
那几个电子厂的小年轻怪声怪气发出各种声响,看于茉没有反应,这时候其中一个情圣开口:“美女,加个微信,请你出去玩啊。”
于茉刚咬了一口米粉来不及回答,过道那边的祁连扭头望过来,目光如炬,眉眼间看起来就不太友善了。
于茉把嘴里东西咽下,声音不高不低地拒绝:“不方便。”
情圣旁边的人起哄:“别这么小气嘛,美女。我们这么多人还请不动你吗?”
几个人说着摆出无赖的架势。
于茉放下手里的筷子,还来不及说话,祁连长腿一迈已经站她旁边,低头对她说:“起来,跟你换个位置。”
他的语气沉沉,不容拒绝,于茉只得站起来坐到旁边去。
祁连把她没吃完的米粉端过来,吩咐道:“慢慢吃。”自己一屁股坐在于茉的位置上。
男青年们面面相觑,有人出声:“几个意思啊?”
祁连随意瞟了他们一眼,转过头根本不搭理他们。
小年轻们又没有胆子真的找事,嘟囔几句,推推搡搡结账走了。
王冉早就吃不下了,一碗米粉就没动几筷子,她把一切看在眼里。
她了解祁连,就算他语气依旧不冷不热她也能分辨出远近亲疏,她心里骇然,看了于茉一眼又一眼。
她一直像追光一样崇拜祁连,他对她很好,但是她从来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她爱吃什么,他也从来没有用那种对三岁小孩说话的语气对她说过话,要不是她今天亲眼所见她做梦也想不到他会这么婆婆妈妈。
这一面不如不见,从今天以后,不光没有以后连过去也没有了。
她站起来,说:“连哥,我走了。”
祁连也站起来,看了看低头吃饭的于茉,说了句:“慢慢吃。”和王冉一前一后走了。
于茉在王冉说话的时候扭头看祁连,祁连跟她说话那眼神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往嘴里硬塞了一大口,她为什么要慢慢吃?
于茉吃完粉,又仔仔细细把嘴擦干净才慢吞吞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