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她去小区传达室拿快递。这阵为了改造房子,她的快递多的有点离谱。这天大小快递到了九个,她手里勉勉强强抱住几个小的,一个大纸箱实在没办法,用脚踢着往前走。
路上一个年轻的男生看不过去,弯腰抱起地上那个纸箱,对她说:“我帮你提一会。你住哪栋?”
没走出多远,对面过来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穿白色T恤,黑色短裤,沓塑料拖鞋,径直过来对年轻的男生说:“给我吧,多谢了,兄弟。”
他不由分说接过大纸箱。
男生看看于茉,见她没反对,点点头走了。
祁连一个手臂抱着那个大纸箱,另一个手把于茉怀里大大小小的快递拿过去摞在那个大纸箱上。
于茉阻止他,“这些我拿吧,我能拿得动。”
祁连没有搭理她,直到于茉手里捏着最后一个包裹不给他,他才罢休。
他抱着半人高的纸箱,行动依然自如,露在外面的两条手臂全是腱子肉。
“跟你说过,想要什么就跟我说,有什么活让我来干,就你这小身板,总是逞能。”
于茉心头一阵烦躁起,最近她内耗的厉害,已经心力交瘁。
她转头对祁连说:“以后让□□枫干吧!”
祁说:“也行,只要有人帮你干就行。”
于茉又说:“我答应和□□枫交往试试。”
小区的路灯突然亮了,一下子从白天转换到了黑夜。
祁连很自然地说:“挺好”。
谁也没有多话往前走了几步,祁连手里的快递好端端的突然地如山崩哗啦啦落在地上。
于茉弯腰去捡,祁连说:“抱歉,走了下神,没抱住。有没有易碎品?如果有什么东西坏了,我赔给你。”
于茉突然觉得灯光很刺眼,一切都很没有意思,就像人生的很多瞬间,突然觉得一切都是虚无没有意义。
她把捡起来的一个纸箱狠狠地拍在祁连的怀里,问他:“祁连,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个特别面目可憎的人?不,你不用回答我,我要是你,我根本不会再搭理这样的人。对不起,谢谢你。”
她低着头往前冲。
祁连愣了一下,迈开长腿两步就赶上去,他看着旁边那个低垂的头顶,说:“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自己愿意的,前两天你碰到的事,张青枫跟我说了。”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于茉扭头看他,发现他眼睛里有团火在烧。
他盯着于茉的眼睛,声音低沉地说:“你应该告诉我的,哪怕我谁都不是,只是一个朋友,你在莲花孤身一人,我作为朋友也是可靠的。”
于茉的眼眶发热,从那天开始堆积的情绪威胁着要冲破胸口。
祁连看着她眼眶发红,鼻翼掀动极力在忍住情绪,他的五脏六腑被一双大手揉成了一团,这一刻,他觉得什么都不重要,她要什么他都可以给,只要他有。
“于茉,你根本不能理解一个男人的心情,我想去杀了那个杂种的心都有。可是你根本不稀罕,我太操蛋了,那天还那样逼你,你选择□□枫一定是他能比我做的更好,我不拦你,我活该。”
于茉的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这么多天她一直假装这件事过去了,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是祁连一提起,她就觉得无比委屈,她终于把这泪流了出来。
祁连想去帮她擦下眼泪,可惜腾不出手来,他哄她说:“别哭了,有这么多人疼你,哭什么?我就告诉你,那天我不知道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知道以后,恨不得剁了自己。我应该看出来你的反常,可是我被邪火冲昏了头脑,只顾自己发疯,你是对的,这样的人并不是一个好的伴侣。”
于茉泪眼迷蒙,嘴唇颤抖着,有些话脱口而出,“你不懂,祁连,我不是…我害怕,我只是害怕。”
祁连叫她,声音小小的,“你过来一点,我腾不出手,自己把眼泪在我衣服上擦一擦。你别怕,什么都不用害怕,哪怕你把我当个普通朋友,只要我在一天,我就不会让你有事。”
他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就急切地要保护她。
于茉的眼泪喷射而出,她用手胡乱地擦了几下,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那天夜里,祁连收到了一条短信,短短10个字,让他辗转了一晚上,到谁家偷养的公鸡开始打鸣了,他才闭了会眼睛。
你值得世上最好的姑娘。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刀刀扎在他心口上。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是我们身体免疫系统的BUG,在她面前,我们的身体意识完全放弃了抵抗。那怕她的一呼一吸也可以引起心绞痛,引发全面崩溃。
周六晚上,天仍然热得像蒸笼,白天大家都窝家里,小区里看不到几个人影,到了傍晚,才渐渐热闹起来。跑的跳的,聊天的,乘凉的,放风的,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