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不停道歉,“实在对不住,本来以为去我姑姑家拿了东西就可以走,谁知道我姑姑非要等我去了才开始摘。她说自己吃的枇杷必须要最新鲜,这是她的面子。你看看,为了快点摘完10箱枇杷,我的手指甲都是黑的。”
他把手伸过来给于茉看。
于茉抬眼看,他的手指修长秀气,指甲盖的确都是黑的,她忍俊不禁。
看房子倒是很快,不到半小时就看完了。最后一处,于茉很满意,整个房子很干净,厨房也算整洁,这点尤其重要,她不打算一直吃外卖。最重要的是现在住的5个住户有三个是小姑娘,环境简单一点。
她打算交定金,□□枫抢在她前头跟二房东说考虑考虑,明天给答复。
二房东是个瘦高个,阴阳怪气嘟囔:“考虑去吧,一年半载我这房子都等着你。”
□□枫很生气,开车的时候跟于茉说:“你看看,就这样的房东,就不能租他的房子,人品太差了。而且六楼,又在小区最里面离大门最远,太不方便了。明天咱再看几套,说不定祁连那也能有消息。”
于茉可有可无地答应说:“好。”
车窗开着,晚春的风吹在脸上很温柔,把她柔软的头发吹得四处飞舞。
她想,□□枫一定没有住过这样的群租房,就像半年前的她,他不知道这样的房子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住在里面的人是什么样的。
这多好,她什么也没有必要说。
祁连回了她的微信,
“怎么回事,我不是说这件事交给我吗?”
“房子我已经帮你找好了,你找的房子肯定不如我的,赶紧退掉。”
“说话。”
于茉都能想象他说这话冷冷的样子,她忍住没有撇嘴。
她回复:“不用了,我找好了,你忙吧。我弄弄这两天就可以搬进去了。”
祁连秒回:“谁跟你说我忙?我答应的事情就会做到,回头细说。”
于茉没理他。
他们就近去了巨丰广场的一家火锅店,时间不早,大家都饿了。
落座以后,服务员给两人分别到了一杯大麦茶。
于茉说:“今天我请客吧,感谢你帮忙。”
□□枫没想到她这样说,笑着调侃:“于茉,你是不是个女权主义者?”
于茉没想到他提起这个话题,她倒是有兴趣聊一聊,之前他们说话总是不痛不痒,她打趣说:“如果是,你是不是害怕了?”
□□枫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看着她笑了笑,回答:“要是别人我不好说,要是你,别说是女权了,就是纳/粹我也不怕。别管什么主义,不可能在这个主义下每个人就是一样的。我只知道看这个人,认真生活,真诚对别人就行了。如果你觉得女权更好,那就去做。无所谓。”
于茉觉得应该对他刮目相看,她以为他是最典型的理工科直男,在此之前她自己也说不好她对□□枫是什么态度,也许是某种转移目标的尝试?只要有这样爽朗笑容的人,不光□□枫还是王青枫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她笑着说:“□□枫,你真让我惊讶。”
她又接着说:“我没什么资格说女权,我前30年自由散漫,浑浑噩噩。不止一个人说过我浪费了我的天赋。直到我看了RBG的纪录片,看到她说’我所求的仅是,让男人把他们的脚从我们的脖子上挪开’,那一刻我泪流满面,我隐隐约约知道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同时意识到我错过了什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种悲悯的温柔。
□□枫举起廉价的白瓷杯,往前举了举,向她致意。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有多迷人,一张本来楚楚动人的脸,像三月的春水,这时候闪烁着坚定,散发光芒,软硬对抗,越矛盾越性感。
他看着她勾起嘴角笑。
晚上9点多,味好美龙虾馆生意火爆,江老四在饭店门口支了几张桌子,翻了好几次台,座无虚席。
酒酣耳热,桌上的龙虾壳堆成小山,不知道哪里来的黄毛土狗一直在几张桌子间打转,眼巴巴看着人。
江老四在角落里临时用张木板支了张简陋的桌子出来,招待祁连和大奇。三个男人块头都大,坐在一起非常局促,桌子旁边的地面上一滩蜿蜒的污水。他们好像谁也没有看见。
江老四仿佛屁股底下扎了针,坐不住,只要有客人要啤酒,要加菜,他跳起来就去招呼。
大奇骂他:“你就钻钱眼里了,抱着钱过呗,要朋友干啥?”
老四不以为意,依旧笑嘻嘻:“赚得就是辛苦钱,不辛苦哪来的钱?你别逼逼,你要是给我钱,我他妈陪你到天荒地老。不是以前10几岁了,天天只管自己爽不爽,面子比天大,现在拖家带口的,啥面子都不重要。你看看我老婆,天天陪我守店到半夜三四点,脸色蜡黄的,身上一堆病。要是我自己辛苦点他们能过好,我怎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