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于茉安顿好,他感慨:“我看你好得差不多了,上战场都能威风凛凛,做以一敌百的女英雄了。”
于茉抬头盯着他,“祁连,你很喜欢讽刺别人是吧?”
祁连看她要把手里的筷子放下,马上收口,“先吃饭。”
于茉低头专心吃饭。
一时屋里只听到她细细的咀嚼的声音和隔壁出租屋里碗筷相撞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响。
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声骂到:“你妈的,叫你少放点辣椒,你是死了听不见?你就盼着我死是不是?娶了你这样的猪婆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隔壁夫妇又开始大战,每天照着三餐互相辱骂,他们互相存在就是为了给彼此添堵,唯一目标就是把对方咒死。
于茉吃饭很文气,小口小口,不急不慢,今天祁连做了红烧排骨,软糯脱骨,红油酱香。
她吃排骨的时候,腮帮子鼓囊囊,娇憨稚气。
祁连在对方的大嗓门里毫无预警开口:“你需要多少钱?我可以先借给你。”
于茉仿佛听见有人在她脑中“叮”地敲了一声,她坐直身体,排骨也忘了嚼,问他,“祁连,你很有钱吗?”
祁连脑中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像个冤大头,但是他仍然听见自己说:“你说说看需要多少。”
于茉提高声音,“你还说,你是不是傻?你的钱难道不是一块一块赚回来的辛苦钱。被人骗一次你就什么也没有了。”
她嘴角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酱汁挂在白玉皮一样的脸上,摇摇欲坠。
祁连盯着,他乌黑的眼睛平静无波,就是牢牢盯着她,用那种桀骜不驯的语气,满不在乎地说:“我愿意。”
于茉觉得那是挑衅,她点点头,“算我多管闲事!你就活该被骗!我不要你的钱,你耐心等骗子来找你。”
他怪声怪气地说:“师傅,200块够不够?”
于茉一下困窘地脸发烫,抓起梳妆台上的波比布朗粉刷朝他扔过去,祁连眼疾手快,粉刷还来不及近身,被他一把牢牢抓在手里。
他发出得意的轻哼。
那些让人困窘的情绪就雨打风吹去。
隔壁一把尖厉的女声陡然扬起,“李金元,你个天打雷劈的,吃个逼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你有本事别吃啊,有本事别摸上我的床啊。天天逼逼叨叨,门口的癞皮狗都比你像个男人。”
祁连拧着眉,冲隔壁歪歪头,问:“经常这样?”
“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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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没有哪个女人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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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楼的落地窗被百叶帘遮住,自然光和喧嚣被结结实实挡在外面,形成一座孤岛。厚重的地毯,吸收了脚步声和一切干扰。屋子的角落一盏落地台灯开着,昏黄的光晕是孤岛里的小小避难所。
薛慎在远离光源的沙发里坐着,他的脸隐在光影里,一半黑暗一半光明,只有刀削般的鼻子令人难以忽视。
座下的沙发看似其貌不扬,却出自名家,用最好的头层羊皮制成,让有资格坐上去心里千疮百孔的人得到最好的最温柔的呵护。
室内温度和湿度永远精准控制在最令人舒适的范围。
毕竟这是城中收费最贵的诊所。
“所有的人都觉得我做事应该完美,他们没有说出口,可是他们都这么要求我。一旦他们不满意,就会指责我不用心,把怒火强加到我身上。他们说你那么聪明怎么会做不好。可是没有人能做到万事完美,无所不能,起码我不能!可是他们都觉得我能。我身上有一个架子必须背着,我已经搞不清楚是我自己要背着还是他们强迫给我的。我太累了,我有时候就想躺在马路中间,蓬头垢面,什么也不用想,到吃饭时间就在面前放口碗,等好心人来设施。谁爱唾弃我就让他们唾弃。”
他望着虚空,桌上有个沙漏在不辞辛劳地奔跑。
“可是这永远不会发生。我不想输,我必须赢,任何事我都必须赢。谁都不能阻止我达成我的目标,我自己也不行,如果我的手臂成了达成目标的拖累,我会毫不犹豫地砍掉。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人游离在这个规则之外,为了她我可以破例。”
完全藏在阴影中的一个声音问他:“你觉得这是背叛吗?”
“不是!我怎么会背叛她!没有任何人能再进入我的心里,她永远是她,任何女人都不是她。可是如果她觉得是背叛,我就忏悔!只要她开心我可以做任何事。”
“她永远是完美的,像白雪一样,我不能玷污她,我需要毁灭,破坏,摧残,我不能发泄在她身上,我需要别的途径,怎么会是背叛呢,明明是爱她。”
那个寒风呼啸的夜里,室内温度如春,那句“薛慎,我要离开你了”把他的世界彻底颠覆,一把利刃把他千刀万剐,剩下支离破碎。他的世界从此再也没有走出那个寒风呼啸的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