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荡然无存,就像水流过的沙滩!
只有他还固执地站在原地,任狂风撕裂他,任孤独吞没他,直到他变成衰老的雕塑。
他面前闪现过很多画面。
她梗着脖子气势汹汹跟他辩论,她被吓到两眼泪汪汪地哭,她见到他满脸通红两眼慌乱地躲闪,还有她因为兴奋两眼放光朝他扑过来。
一切都已经结束!
他太了解她。
她是一个表面上看再柔软不过的果子,甚至让人担心碰一下就会爆浆,但是她的心坚如磐石。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突然问。
“一个普通人。”
“一个能让你抛弃我而选择他的普通人,总有点过人之处。”
“不是,我认真的。一个你完全看不上的人。一个普通人找了另一个普通人,过着一种普通的生活,普通到你连听都不会想听的。”
“就算这样也比跟我在一起好吗?”
于茉没有再说话,她终于还是决定拿小勺子沾了点奶油抿到嘴里,那薄薄的一层白色像落在草地上的一层霜。
薛慎已经喝完手里的一杯红酒。
天上的乌云突然都散了,露出银盘一样的月亮,到了半夜,阴了一天的天气居然放晴了。
楼下被狗啃的乱七八糟的冬青丛里有夏虫“唧唧”地叫不停。
祁连捂着自己的脸,用双手使劲搓了一把。
差点被砸了的手机随意扔在阳台上。
他心里有虫子一样的东西在啃咬,这虫子咬了他一天,咬得他无心吃饭无心干活,现在连坐也坐不得了。
跟他干过活的人都知道,他对工地安全抓得有多紧。
他们这一行稍微不留心出点事故是家常便饭,运气再背点就是一条命、一只手或者一只眼的代价。
前一阵有个几过几面的同行就在墙上开个洞的时候,被机器的后挫力顶了一下,没有站稳从20楼掉下去了。
二十几岁的年轻生命,家里有老有小,洞开的窗户就是他的地狱之门,身后没有积蓄没有保险,全靠还有点恻隐之心的同行给他家孤儿寡母凑几个钱活命。
这样的事情他见的太多了,他们这行的人桀骜不驯的多,说难听点眼光就眼前一寸那么远,力气倒是大,吃的饭光长力气去了,10年来他听过的悲惨故事各有各的惨,惨得花样百出。
一开始他不许人家在他的工地穿拖鞋、抽烟,有些人就觉得被人管束,脆弱的自尊心受不了,很有骨气地不跟他受气,背后骂他,假模假式。
就算是祁帅不注意也被他骂得丝毫不留情面。
而今天他自己就在自己的工地犯着大忌,全程心不在焉,两公分的槽被他开成三公分。
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理智第一次溜出来占领了上风。
他想起小时候和奶奶坐在屋檐下晒太阳,他奶奶每次提起“苏妲己”那咬牙切齿的样子。
他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知道有些女人是妖精。
商纣王和他现在的心情是一样的吗?
他到底对于茉了解多少,只是因为见了她就走不动道,就把他迷的五迷三道?
他祁连也不是蠢货,怎么所有的原则都没有了呢?
她后来发过一条微信: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忘。
他恨她。
更可悲的是,在他理智占领上风的时候,他心里也一清二楚,他必须要她。
他更恨自己。
第二天彻底放晴了,暑气蒸人,比没下雨之前还难熬几份。
祁连早早去了自己的房子,翻新已经基本结束,还有些收尾工作要做。
半上午的时候他就收拾了东西回家,干活心浮气躁是大忌。
回到家他直接去冲了个澡,推开卧室门才发现屋里开着空调。
他心里一跳,看见床上果然躺了一个人,瘦瘦的一小条,背对着门侧躺着。
他觉得已经压下去的所有情绪又都尖叫着钻出来。
他几步绕到床前,冷眼看着床上的人。
于茉看见他过来,抬眼蔫蔫地看了一眼,又搭下眼皮。
这一眼无疑火上浇油,祁连的火一下烧到头顶!
她竟然一句话都没有!
“怎么?人回来了魂没有带回来?”他讥讽地问。
于茉抬眼瞪他,眼睛里有种他看不懂的东西,几乎让她的眼睛烧起来。
“也许我人也不应该回来!”
她说着,一个利落的翻身,把背留给祁连,又“嗖”地把床单拉到自己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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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我这辈子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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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一遍?”
祁连咬着牙走过去,扯住床单一角一把就把床单掀到地上。
他一条腿跨上床,伸手把于茉的脸扭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