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49)

原来是有事相求。

就说她怎么会主动找他呢。

老婆都开口了, 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程赟示意着点点头, “好。”

-

一天的看诊终于在日落黄昏的时候结束了。

三千米的高原, 昼夜温差大。

从温煦到霜寒, 不过顷刻之间。

“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回去千万别沾水,后天早上来换药,如果我不在的话,就找轮班的赵医生。”

顾诗筠将病人膝盖上的敷料多贴了几条胶布,仔细嘱咐道。

程赟把她的话简洁地翻译给病人。

病人是个小男孩,认真点头,用中文说了个好。

顾诗筠诧异看了他一眼,“你会说中文呀?”

程赟也好奇地抱起胳膊,弯下腰问道:“爸爸是中国人?还是妈妈?”

小男孩摇头,漠漠说道:“都不是,我从小在边境跟爸妈采虫草,自然就会说了。”

顾诗筠一听,回头看了一眼程赟,然后放下手中的剪刀和多余的敷料,问道:“采虫草?你不上学吗?”

“不上。”小男孩嘟着嘴,“我家里穷,六个孩子我排第五,下面还有个妹妹,我们全家都靠采虫草……”

“而且我也不喜欢上……”他说着说着,头低下去,没再说话。

边境交界处,不乏一些中古混血的孩子,加斯乌斯河原本有座桥,可以连通两地,很多古圭拉的孩子会每天走桥来中国上学,但是现在那片区域变成了交战区,上学的机会也没有了。

程赟看着他,在他那张黝黑幼小的脸上逡巡几眼,淡淡道:“我送孩子出去吧。”

他说完,领着小男孩出了诊室。

顾诗筠见他们走远,身心疲惫地半躺在椅子上,双手合十伸了个懒腰。

高原强打精神。

看了一天的病人。

真想葛优瘫啊……

她懵懵盯着天花板,岿然不动。

旁边诊室的秦悠然掀了帘子走过来,一边摘口罩一边说道:“我记得古圭拉是十年义务教育呀。”

顾诗筠缓缓回过神来,思忖道:“是十年,但是他们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教育机构,这些村庄附近连基本的生活设施和医院都没有,更别提学校了。”

秦悠然眼梢一紧,难得露出一丝丝的同情。

“难怪呢,让我们支援这么穷的地方,还花那么多钱。真应该把乐山大佛搬走,让咱们大股东来坐。”

她将脖子上的听诊器取下挂在墙上,然后脱掉外层的白大褂,指了指酒店的方向,“顾诗筠,一起去吃饭吗?”

闻言,顾诗筠惊异抬眼。

哟,娇妻今天怎么有烟火气了?居然主动跟她示好相邀。

她愣了愣,下意识地去看她。

可见她目光纯纯,除了一些约定俗成的傲慢,也没什么太大的敌意。

虽然不是一个科室,但总归一个医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屋檐都有漏风的时候。

不是吗?

于是,顾诗筠站起来,亦跟着脱掉了薄薄的白大褂,“走吧。”

-

机场酒店的餐厅只有寥寥数人。

几乎都是滞留在这里的邻国救援人员。

除了巴铁几个热心肠的熟面孔,还有两三个伽国军装的男人坐在靠窗的最外面。

遽一见到顾诗筠和秦悠然,他们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来。

动感光波似的,嘚嘚嘚就绕过了一桌杯盘狼藉,毫不费劲地穿透目标。

多久没见着女人了。

呀呀呀,一见就是两个。

一个伽国男人高扬着脑袋,轻浮地朝这边一瞥,“嘘——”吹了一声口哨。

秦悠然本来就胆小,一听这声音,后脖颈发凉,没理睬他。

但没过几秒钟,那男人就端着高脚红酒杯走了过来,高大的身体跟铜浇铁铸似的往那一站,将面前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根本没有脱逃的机会。

男人上下打量她们,然后眉梢一挑,嘴一咧,旁边还有两撇胡须,就跟鲶鱼似的。

他用英语问:“听说你们不能玩Facebook?”

顾诗筠阒然一愣。

这是个什么问题?

你问我们摩托车上能不能坐二十个人我还能理解,但你问我们不能玩Facebook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再说了,不还有小红书吗?

各国ip齐聚一堂,吐槽婆婆小姑子也用不着脸对脸吧。

她冷睃他,攥紧了手中的盘子,冷着声音用英语对他说道:“让开!”

她语气冗沉,眼神凌冽,从里到外透露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味道。

秦悠然没被这男人吓到,倒是被顾诗筠吓着了。

也不知道是她肩膀上的白底红十字太过显眼,还是她那种冷冰冰的气势让人浮想联翩,秦悠然总觉得她手里的刀叉下一秒就要朝那男人捅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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