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满意了,趁褚庭灿穿羽绒服的空当,他交代:“晚上邀请你舅舅来吃饭。”
褚庭灿边出门边说:“就算不邀请他也会来的。”
“得邀请,这是礼节。”
“好的,爷爷。”
二月初,连下了三天大雪后,街道上被一片苍茫覆盖。
喀山是一个颇有宗教色彩的城市,除了现代城市的繁华,它有一份独特的空旷寂寥。
街道还没来得及清理,阳光洒在细腻的雪地上,将褚庭灿的身影拉得绵长,褚庭灿鼻尖微红,踩在嘎吱嘎吱响的雪上,手里拎着一堆俄罗斯的特色小吃。
虽然褚庭灿觉得给安德烈吃这些很不健康,但他看到好吃的就是想让安德烈也尝尝。
大不了就让他咬一口,尝尝味得了。
路过街边的花店时,褚庭灿停住脚步,想起来客厅的花好像要换了。这些事原本不用他做,可他想起上次阿姨买的香水百合安德烈并不喜欢,想到这里,褚庭灿还是进门了。
褚庭灿挑了一大捧向日葵,等待工作人员包装时,他看到了玻璃花瓶中的白色紫罗兰,回忆不自觉地被牵动,他下意识往紫罗兰的方向挪了一步,指尖将要触碰上白色的花瓣,店员突然出现,礼貌道:“先生,不买的话请不要触摸哦。”
褚庭灿不太乐意地收回手,“这个,帮我拿九十九支。”也不知道在跟谁赌气。
店员道:“不好意思先生,只剩下八支了。”
“那、都包起来吧。”
另一个店员拿着一大束向日葵出现,递给褚庭灿:“先生,您的花。”
褚庭灿双手接过来,“谢谢。”他调整好姿势,不得不说,这束向日葵几乎占据了他一半的视线,而且他手里还提着一袋零食,褚庭灿苦恼地想,要不先把东西送回家,或者让花店送货上门?
褚庭灿思索得过于专注,以至于忽略了店员的交谈。
“今天向日葵和紫罗兰卖得很好。”
“没错。”
在褚庭灿纠结的功夫,店员已经把紫罗兰包装好了,还配了情人草和尤加利叶。
褚庭灿单手抱着两束花,另一只手提着零食袋,太多东西带来的行动不便已经让他开始不满,特别是在出门时,由于视线被挡着,他差点摔倒,一句脏话正要脱口而出,一只手突然出现,扶稳了褚庭灿的手臂,于是,到嘴边的脏话转成感谢:“…谢谢。”
“不客气。”熟悉的声音用中文回答。
褚庭灿蓦地抬头,看清了眼前的人,“……”他呆愣在原地。
霍斯行的怀里也有两束花,一束向日葵,一束紫罗兰,只是他那束紫罗兰要大得多,他径直略过褚庭灿,走进花店里,微笑着看向店员,温文尔雅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刚才买花时,好像有东西落在这儿了。”
没等他说完,店员就拿出一个轻便的公文包递给他,“是的,先生,您可要拿好了。”
“谢谢。”霍斯行微笑颔首。
几不可见地呼了口气,眼镜片上的浅薄雾气出现又消失,霍斯行状似随意地转身,看到褚庭灿仿佛宕机一般地卡在门口,他走过去,“麻烦,让让。”霍斯行客气道。
褚庭灿僵硬地让出位置,眼睁睁地看着霍斯行离开,他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怀里的花。
走出四五步后,霍斯行停下脚步,褚庭灿的心脏再一次提到嗓子眼。
霍斯行侧身看向他,语气略显无奈:“不走吗?”
他没想到能直接遇到褚庭灿,还买了…一样的花,霍斯行的目光从褚庭灿怀里的花束上掠过。
“哦…”褚庭灿低头跟上来,也许是心不在焉,也许是太过慌乱,他走三步绊两步,最后一步勉强走到霍斯行身边。
霍斯行顺手接过他手里的袋子,褚庭灿忙道:“不…不用。”
话音刚落,怀里就又被塞了两束花,“……”褚庭灿不知所措地环抱着四束花,花束上面的脸看起来有些无辜。
霍斯行的唇角不自觉地染上笑意,语气还是波澜不惊:“走吧。”
褚庭灿艰难地抱着四束花,跟了上去。
霍斯行不说话,褚庭灿也不太敢跟他搭话,眼看就要到家了,褚庭灿终于忍不住问:“你要去哪儿啊?”
霍斯行停下脚步,眯眼看着眼前的城堡建筑,心想也没有很大,还以为有多豪华。
夕阳落下,路灯亮起,雪花不知道从哪里又飘了回来,在稀薄的天光下,像是星点碎钻,但碎钻应该没有这么飘逸。
霍斯行回身端详着褚庭灿,褚庭灿心虚地挪开眼神。
“探望病人。”霍斯行简洁道。
褚庭灿又不是傻子,霍斯行出现在这里,又是他家附近,他试探地问:“看我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