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苏灵又惊喜又慌张,她忙把卷轴放在桌子上道:“你回来了。”
九霄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那天他杀南苓时苏灵的目光那么的不可置信,他甚至以为她会负气离开寂轮居,但她不仅没有,却表现得像没有这事一样。
九霄走到桌旁坐下,苏灵忙把壶里的水注入茶杯中,“呲”的一声,茶杯里冒出大量的热气,那水冒着大量的热气,一看就是滚烫的,一直预备好的。
他拿起那杯茶喝了一口,同平时的很不一样,很特别的清甜,没有一点儿苦涩,但喝了几口就有种耳清目明的感觉。
九霄的太阳穴又松快一点儿,他
顺口道:“茶不错。”
“你喜欢我以后日日给你做。”苏灵的声音很是轻快,像是急流的山泉。
九霄心里也明朗一些,他道:“给我按按头吧。”
他走到冰床上躺下,苏灵则松弛有度的给他按了起来,太阳穴越来越松快,恍惚间这样的日子好像过了很久,以后也会一直过下去似的。
此时突然听到苏灵柔声开口了:“今日搜魂祠叫我去问话,我见到了束宿,他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九霄被拉回繁杂不堪的现实,他太阳穴猛地一跳,耐着性子道:“如实说就是。”
苏灵道:“束宿同我说了几句话,都是和你日里的习惯,没为自己辩驳一句。”
九霄眉头乍紧,他挣开苏灵的手,起坐来道:“不该你过问的事不要多问。”
那日,九霄不在,搜魂司的司主震雷亲自来请苏灵,请苏灵再去搜魂司一趟。
“小的也知道于情于理都不该把仙子扯进去,但是束宿一定要见您一面,一直说见您一面才会交代,我等都抱着为尊主彻底斩除祸患的想法,还请仙子体谅。”
想起束宿前几日还开导过自己,她不信束宿有异心,决定去看看。
再说,万一他真的能说出一些其余的人,也好彻底为九霄除了隐患。
苏灵跟震雷到了搜魂司,她走过了那琳琅充斥着刺鼻鲜血和腐臭味的刑具,一直往里走到最深处。
那是一间密室,里面很暗很暗,直到听到咣啷咣啷的铁索碰撞声,她才辨别出束宿的位置。
她往铁索响的地方定睛看去,只见束宿的肩胛骨被两根锋利的尖钩刺穿了,尖钩后面拖着手腕粗细的铁索,他堪堪坐在一个摆着酒壶的桌前,铁索崩的紧紧的,他根本不能塌下腰,只能把腰挺得直直的坐着。
他向来是最懂礼仪的一个,但是这次却只对苏灵点了点头,声音沙哑,但却还是温和的:“委屈仙子了,仙子请坐。”
苏灵改用灵识探了探周围,这下一清二楚,束宿的腿被打断了,血肉模糊一片。
他那温和平静的样子与这里格格不入,苏灵心中升起一股异样,她站在密室门口犹豫不决,有点儿想走。
此时束宿艰难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仙子,我时日不多了,有些话不听就再也听不到了。”
苏灵瞬时明白了束宿桌上为何有酒,她问道:“酒是尊主送的?”
束宿不置可否,只是道:“以后可能只有仙子的话尊主可以听两句了,所以我有几句话嘱托仙子,若仙子能转告给尊主,也不枉我们主仆一场。”
听这意思,那壶里定是毒酒无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苏灵踏进了牢门。
狱卒在她身后落锁时,她心中又有些许不安,她从怀里摸出铜碟,把灵识灌了进去,好让她与束宿的对话都收录进去。
做好这一切,苏灵走了进去,跪坐在束宿对面:“我一直认为你对尊主忠心耿耿,这次到底是为了什么?”
束宿答非所问道:“如今还剩七个魔吏,最适合接替我位置的,是红影。”
苏灵有些意外,她推测束宿叫她前来,或是会提起他以前对自己的恩情,或是控诉九霄的心冷,单单没想到,那毒酒就在眼前了,他还在与苏灵分析着如今的形式。
束宿继续道:“我走之后,你就不要再离开尊主了,尊主事物繁忙,凌霄宫必须有个完全信得过的人镇守。”
他沉默了一瞬,张了张嘴,似乎还有话要说,但终究只是长叹了一口气:“旁的没有了,仙子记住这两句话就行。”
“没有别的了?”苏灵难以置信:“若你所言非虚,那你还是对尊主忠心耿耿,为何就是不肯说放回天青的理由呢?”
束宿不再说话,他只是看向了苏灵的手掌,那里面握着那块铜碟。苏灵不由的把攥住铜碟的手又紧了紧。
“还有最后一句话,仙子也要记好。”
他拿起了桌上的酒杯:“今日这毒酒,是我自己要喝的,与任何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