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合上了。邢焇松了一口气。
言雳买了两杯咖啡回来,邢焇那一杯浮着厚厚的奶油。
递给他的时候言雳还嫌弃地嘀咕了一句:“30岁的人了,还喜欢喝这种小孩儿玩意儿。”
“28。”
“啊?”言雳拉上车门,没听清他说什么。
“我28,还没到30。”邢焇清楚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关于年龄的意见。
“嘁~”言雳嗤笑一声,“你还计较这个?你是女的吗?”
邢焇没说话,低头把咖啡半球形的圆盖揭开,把吸管从上头抽出来,然后开始拿着吸管,一口一口地戳奶油吃。
言雳:“……”
言队长赶紧扭头发动了车子。
“我看过你档案,比我小四个月。”言雳转过一个弯,趁着红灯喝了一口咖啡。
邢焇把奶油都挖完了,这才盖上半圆盖子老实地开始喝咖啡。
言雳发现他喝咖啡的时候吸管一直是咬在嘴里的。就算不吸的时候也不抽出来,那样子像极了小孩儿护糖,时时刻刻都要含在嘴里生怕别人抢了似的。
“嗯。”那个小孩儿随便应了一声,言雳也不知道他听见自己说话没有。
但就在此刻,言雳脑海中忽然划过另一件事。
邢焇比他小四个月,那不是很快就要过生日了?!言雳偷瞄了副驾驶座的人一眼,忽然心里冒出了点兴奋劲儿。
他刚刚收了人一盒子香水,是不是有足够的理由可以还礼了?!
嘿!
不错!
言雳伸手拍了一下方向盘。
邢焇抬眼看着他。
言雳整理了一下自己过于兴奋的面部表情,继续专心开车。
邢焇搅了搅手里的咖啡,言雳给他买了焦糖玛奇朵,跟他上次在美国机场给言雳买的一样。言雳大概是加了双倍的奶油,喝上去确实很甜。
驾驶座那边沉默了半晌,邢焇从余光中注意着身边人的一丝丝情绪变化。
迈巴赫开过一段高架路,临近下班高峰,出高架的匝道开始堵车。
言雳这时候才看上有些疲惫了,踩了刹车之后就垂下脑袋揉了揉前额。
邢焇想把咖啡递上去给他喝几口,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不问我?”言雳忽然开口。
他依然低着头,发丝垂下来,一向刚毅的脸上此时却带着一丝颓然。
“什么?”邢焇继续嘬吸管。
“博物馆里的事。”
邢焇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面色难得的爬上了一层温柔:“不用说。”
言雳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咧嘴笑了:“我有幽闭恐惧症。”
邢焇想说“我知道”,终是忍住了,看他好像还有点难受,就继续在他背后拍了两下:“好,我不告诉别人。”
回到警队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言雳把勤奋加班的几个刑警都赶了回去,虽然加班是警局常事,但是也不能每天都加班,老婆孩子不要了?!大家又不是和他一样的孤家寡人。
言雳在办公桌前坐好,另一个孤家寡人正从门口路过,言雳瞅准了时机,又把人叫住了。
“邢焇,来一下。”
“哦。”小黄人水壶慢悠悠地晃了进来。
言雳低头瞅了一眼,灌满了水的枸杞茶飘啊飘的甚是好看,刚才他还有幸喝了一口。
言队长花了三秒钟时间摒弃了自己对小黄人水壶的执念,伸手从桌兜里掏出一个证物袋放在桌上,证物袋里是还没来得及交给法医处的一点点朱砂,正是他们刚刚从博物馆现场带回来的。
“怎么看?邢教授。给点专业意见。”
邢焇拉过椅子坐下,枸杞茶往桌上一摆,颇有点专家的意思,虽然在言雳看来,这人还是跟过家家似的。
邢焇拿过证物袋打开了,隔空观察了一下后又倒了一些在手心里拿手指捻了捻。
“怎么样?”言雳的表情严肃起来。
邢焇将手心里的朱砂贴近闻了一下,言雳看见他白皙的手心里已经染了一片红色。
言雳皱皱眉:“是颜料?”
邢焇点点头:“也是。”随即抬起手心又捻了捻,“也可以不是。”
“什么意思?”言雳道。
“朱砂确实可以作为一种颜料,但是,这种朱砂,不是普通的朱砂。”邢焇抽了桌上的一张纸巾擦了擦手,“这种朱砂在古代出产于辰州,所以又名辰砂,是朱砂中质量最好的一种,中国古代常用它作为炼丹的原料。”
他细致地擦过每一道指缝,冰棱般的手指在眼前晃动,粉色的指甲修剪得干净漂亮,右手食指尖上还沾了一抹嫣红。言雳眸光微暗,伸手摸过一旁桌上的烟盒:“会不会是……有人用这种辰砂做了高级的矿物质颜料?”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邢焇把手擦干净了,纸巾就捏在手心里:“但是这种辰砂还可以作为中药材,具有镇静、安神和杀菌的功效,所以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鬼仙朱砂。据我所知,湘西的赶尸匠会用它涂抹尸体的七窍,防止尸体诈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