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头顶一轮明月清冷皎洁,偌大的天幕中缀着几颗零星,目光垂落之处,漫山桃花缓慢绽放,空气中盈满花香,花瓣纷飞,一副壮观景象。
容枭见她没什么反应的模样,心底咯噔一下。
他记得之前在魔宫的时候有人曾提起过,姑娘都是爱花的。
他端详着桑晚柠脸上的神情,就像是在做阅读理解,“喜欢吗?”
后者眸光澄亮,比夜幕中闪烁的星子还要耀眼,“喜欢。”
桑晚柠仰望头顶星河,眉眼含笑,“这里的月亮好漂亮。”
她曾经身为特工在国外特训的时候也经常在深夜仰望星空。
那时候的她在外受了委屈,分外想家,却只能在深夜独自消化,慢慢舔舐伤口。
时间一长,她也就逐渐习惯了这种孤独,白天的高强度训练,身体的负伤,对家人的思念,什么都藏进了心里。
容枭在桑晚柠身旁坐下,抬手替她拂去眼尾清泪,“既然喜欢,哭什么?”
脸颊上突然传来柔软触感,男人的身体猛得僵住。
桑晚柠朝他明媚一笑,宛若春风拂面,“谢谢你。”
今夜的月亮她很喜欢。
大魔头极为傲娇地哼了一声,耳尖烧得比桃花瓣还要鲜艳。
——“大魔头这么懂情趣,有孩子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容枭:?
所以说这女人还是没听进去自己的话吗!
…
微凉晚风吹拂而过,波光粼粼的湖面泛起浅浅一层涟漪。
贺楠幽轻轻揽住怀中少女,眉眼关切,像是在看一只易碎的玻璃娃娃,“桃灼,你慢些走。”
“我没事。”桃灼一手攥紧他的衣角,步伐缓慢而坚定。
她看着湖面倒映的月色,眉眼漾起温柔笑意,“好久没来了。”
贺楠幽轻轻扶着她在湖边坐下,“以后你要是想来,我天天陪你来。”
闻言,桃灼的眉眼黯淡了一瞬,失神道:“好呀……”
“桃灼。”
贺楠幽紧抿唇角,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桃灼见了,虚弱笑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身侧的少年这才与她对视,一字一句郑重道:“我们成亲吧。”
“……”
成亲。
桃灼心跳又快了那么一些。
这是自己不久前最希望听见的话。
那时候的她被软禁了好几个月,贺楠幽一次都未来见过自己。
她又怎敢奢望……
“贺楠幽。”她淡淡开口道:“你……”
话音刚落,桃灼就见贺楠幽痛苦地捂住了心口,“你怎么了?”
目睹到少年身上的霜白衣襟被鲜血染红那刻,桃灼惊愕开口,“你的灵脉…断了?”
贺楠幽垂下眼帘,很轻地点头,“师尊他……因为我当时拒绝了那门亲事,一气之下就将我囚禁了数月。”
“还是桑姑娘前不久才将我救出来的。”
此话如晴天霹雳般沉沉坠入心底。
他当初不是故意不来看自己的,他也没有另娶他人,甚至还被囚禁了数月,剔除了灵脉……
一时间,她又想哭又想笑。
当初剖丹的后遗症太严重,她甚至连最简单的疾病都无法再医治。
那些村民一口咬定桃灼在害人,完全不听劝告就将她抓了起来,想要放火烧死她。
可惜啊,她命大。
当晚就吞噬了几个人的灵魄,汲取了新鲜血肉,法力甚至高于从前。
桃灼自嘲地笑了笑,蓦然回想起何掌门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神情。
鄙夷,不屑,和深深扎根于血肉中的嫌恶。
“桃灼。”
贺楠幽垂眸看着自己衣襟上的鲜血,眼神迷茫,“我不明白……”
她坐在贺楠幽身旁,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个骄傲肆意的少年头一次为自己折腰,跪在他的师尊长老面前,为自己磕头求情,“我不明白……”
“桃灼她积善行德,为何你们对妖抱有如此大的偏见?”
桃灼闭了闭眼。
前一辈子自己一直在从医行善,后半辈子,自己却害人无数。
多荒唐。
两人各怀心事,却没注意到此刻天象已发生改变。
骤然间,狂风呼啸,乌云压顶,掩盖住了夜空中的星和月。
雷声轰鸣,近的仿佛即将落在耳边。
亲眼目睹这道狰狞的闪电,桃灼脸色微变,像是个被掏空了棉絮的木偶愣在原地。
“桃灼。”贺楠幽起身想要搀扶她,“变天了,我们快回屋。”
桃灼却是没看他,嘴角无奈地扯了扯,喃喃道:“回不去了。”
贺楠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桃灼用力推开,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瞳孔地震,“桃灼!”
桑晚柠赶到的时候,只见桃灼周身围绕了一圈黑紫结界,连靠近的蚂蚁都被瞬间烧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