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听到秦川说易水被打了,老吴脑子一热拎着车上的灭火器就找过去了。
结果到了目的地,还没等他砸进去,秦川已经好好站在了门外,正在慢条斯理穿外套。
他身后是难得蔫儿了的小炮仗,手插在衣服兜儿里不说话,偏着脸不和人眼神接触,但老吴看出来,他脸上有伤。
“老吴,你的灭火器是拿来给小少爷冷静冷静的吗?”秦川整理好外套,从兜里拿出手套重新戴回去,瞄了一眼旁边的易水说:“车载的,怕是不够用。”
易水手都攥紧了,想说点什么,又咬着牙扯得嘴角的伤口疼,他想,老子嘴疼,懒得跟你说话,要不非得给你骂哭。
但事实上,易水知道自己理亏了。而且,他对秦川来救了自己这事,没有那么抗拒,甚至在“丢人”这个念头来袭之前,他还挺高兴。
就在秦川一脚踹进来的时候,把他拽在手里的时候,为他和傻逼房东周旋的时候……易水说不出来,就是,挺舒坦的,心里。
秦川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维护他,拽着易水把他和房东分为了“我们”和“别人”。即使秦川把他揽在身后时易水有一瞬间的不乐意,觉得自己被小瞧了,但很快又扔掉了这样的想法,秦川站在他身前,即使还没他高,但切切实实在保护他,易水只能看着他的后脑勺,心里没有一点不爽。
所以易水把所有刺人的话都吞回去,完全且放下戒备地把“易水”的事,交给了秦川处理。
房东彻底认输,在咬牙带人回家拿了所有行礼出来之后,狠狠瞪了易水一眼。
易水凑近过去冷声说:“打了我没关系,我欠了你钱,你打了我算是天经地义。唯独你不该碰那把琴,我说了,无论如何也会把钱给你换回我的琴。你该庆幸这把琴只是在家里藏着而不是被毁了,他不知道,但我得告诉你,不用你偷琴,琴箱被你带走都足够大额盗窃的线,房东大叔,这段日子承蒙照顾,希望别再有叫我遇上你的机会。”
“你……”房东眼下悔不当初,为了这几个破钱招了个凶神恶煞的,“快查好你的东西,走!”
他说着要撞上门,秦川抬手拦住,从吴师傅手里接过一沓现金递过去。
“虽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但我们并非土匪强盗。房租,医药费,都请收下。”秦川说,“那么这件事,是否可以一笔勾销?”
易水看见秦川拿出来比三千五厚了三倍的钱,一下子呲了牙,又被秦川死死拽住。
房东怀疑加迟疑地接过钱看来看去是真钞票,这下更紧张了,深觉这些人都不是正经正常人,已经全然忘了分明是自己纠集亲戚把人打了。
这事就此翻篇儿,秦川看见易水肩上扛着的宽大琴盒才知道,他一直说的琴是什么。
秦川一眼看出那不是普通的盒子,通体油润水滑透着墨色的木材质感,在夜里昏暗的光下都能看出不是一般材质。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乐器。
吴师傅忙前忙后帮着把所有东西运上车,好在易水除了这把琴,剩下的也就是些衣服鞋子,再没其他的,车子好歹装得下。
“秦先生……”
老吴在看向后视镜第不知道多少次的时候,总算忍不住出声叫他。
秦川睁开眼睛和镜子里的司机对视:“嗯。”
“咱们……先去医院吗?”吴师傅又看向另一侧支着脑袋不说话的易水,小心问道:“小易是不是……”
“不用!”
没等来秦川吩咐,倒是易水先张嘴了。
“我什么事都没有。”眼下情形已让易水尴尬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再去医院,他宁肯跳楼。
老吴哪能听他的,闭上嘴等着秦川说话。
因不知道目的地该去往何处,吴师傅不敢开得太快,就在路上慢慢溜着,不知道这俩人是闹什么别扭呢。
“回家吧。”秦川总算给了指示,“你也得休息了,太晚了。”
“秦先生太客气了。”老吴笑道,“本来是我的本分工作,白天车用得少,晚上再不动动我该不好意思拿钱了。”
秦川知道这是客套的真心话,吴师傅是个实在人,他看得出来。
“明天放假吧。”秦川说,“我叫李想发双倍奖金给你。”
“这怎么好意思?”吴师傅笑,“您看得起我,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您放心,老吴就这张嘴,什么话也漏不出去。”
秦川对于司机师傅的知事很满意,只是再笑笑没多说什么,该给的,他不会吝啬。
“李想,这么晚了打扰你。”秦川很快又接起李想的电话,“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做得很好,嗯。”
全程易水没再说一句话,他头贴在车窗上,听着秦川和司机师傅打完哑谜又和李想沟通,心里像塞了一块石头,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