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状态下的秦川全然相反,除了没有了那把丝滑圆润的好嗓子,其他地方,都勉强顺眼起来。
易水一时恶劣沾在秦川脸上的泥,像是一朵白花遭人蹂躏,染上了不洁之色。
尤其这污痕的形状,恰好是他扼住小白花两颊的位置,易水说不出来的,心上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异样转瞬即逝令人捉摸不住。
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想法,在易水回神的时候,他的右手,贴在秦川脸上,循着自己曾留下的指痕再次捏住了秦川的两颊。
修长匀称的手指一根根贴在对方的皮肤上,易水的眼皮和心同频率跳动一次,莫名而来的心虚慌张使然,在这一瞬间神经线越过主人指示,先他一步执行大脑命令,收紧了手掌。
就在这一刻,易水察觉出了哪里不对劲,还没来得及思索,已经对上了一双雾蒙蒙的眼睛。
从未这样近距离毫无遮挡的见过秦川的眼睛,超出常人瞳色的淡,勾住了易水的眼神,一时没能躲开。
只是一刹那的犹疑,带着疲惫朦胧的声音比往常的干脆多了几分黏腻,扒在易水耳膜里甩都甩不开地痒。
“轻一点……”他说。
不及这句话轰炸易水的脑神经,将他整个人粉碎在地,那声音又响起来,带着一些讨好地叹息。
“我疼。”
世界失声,易水耳鸣,轰隆隆的不知道都听见了什么。
越是紧张,手上的力气反而越下了几分重力,在易水仓皇甩手之前,先听见了躺在床上的男人吃痛的低吟声。
神经线彻底绷断,无论易水的身体还是他的大脑都在叫嚣着离开这里,在瞳孔收缩的下一刻,没来得及逃走的小狼被捉住了作恶的手。
“啊……”秦川叹出声,两只手同时用力,把贴在脸上的手掌珍惜地圈在了自己身上,再贴在了微热的脸颊上。
他带上一些酒醉的笑:“好凉。”
恶人易水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他不知道自己下一秒要做什么,不知道自己的脑子还在不在运转,只是在反应过来的当下,试图抽出自己的手时,竟遇到了阻力。
易水的脸都难看到变形了,他在做什么,在和一个醉汉争夺自己的手。
在他用上十足力气从秦川手里逃出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骂出一句脏话,就瞧见秦川瞪着两只无辜的眼睛震惊失措地看向他。
“你他妈的是……”易水骂道,后面那句脏话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
因为他从秦川脸上看见了委屈迷茫,像是被丢在了马路上的狗子,湿漉漉的眼睛带着雾蒙蒙的水汽,就可怜巴巴望向你,让人说不出话来。
易水又跑了,仓皇逃跑,他没探寻缘由,只是在那一刻,他发现自己的心被攥软了,整个前额都昏昏涨涨跳得难受。
他不想再看秦川一眼,究竟是不想再看,还是不敢再看,只有天知道。
这一夜的漫长无法言说,易水把除秦川卧室以外所有的房间都走了一遍,最终还是站在了秦川门外。
他就在床上,安静躺着,大约是难受了,从仰躺成了侧卧,易水站的地方,刚好能看清他的脸。
眉心在睡梦中微微蹙起,手扶在胸口也许是酒精烧心了,易水不得而知,他手无意识抓挠裤缝,心里乱糟糟的,脑子又空白一片。
他该走进去的,拎起秦川扔进厕所把他的头塞进去摁下智能马桶的按键,让醉死过去胡乱叫唤的人清醒清醒。
他该离开这里的,离秦川越远越好,以免想起那些恶心吧啦的东西。
可无论哪样,他都没有。
易水站在秦川卧室的门框里,不往前走一步,好像这样就不算踏进了秦川的领域,他也没办法说服自己丢下秦川离开,这个人喝醉了,自己一个人待着很危险。
夜越来越深,易水不知道在进去还是出来的交界线上站了多久,直到秦川又翻了个身,留了个后脑勺给他。
在睡梦中的秦川极不舒服,又总会梦见令人愉悦的时刻,他不知道那只贴在脸上的手是梦境还是真实,但其实没什么所谓,因为他心中笃定,那双手,迟早是会属于他的。
秦川再次从宿醉中醒来时懊恼地闭眼,他揉揉额心,想到自己这么长的时间浪费在了没有任何成效的事情上甚至被灌醉了,就压不住地恼怒。
他找手机,想联系金雯静,并且决定最近最好都不要再接近这个不可靠的女人。
却最先看到时间,竟然快中午了。
他一下子捏紧手机,这下心里的懊恼更是成倍冒出来,不想再在她身上浪费一丁点儿时间,哪怕只是打个电话。
“咚咚——”
“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