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长轻柔,带着无限眷恋,从他的唇峰吻至其中,在十指相扣时唇舌贴近攫取呼吸。
这吻来得太慢太慢,叫人等得几乎心碎。
这吻来得太急太快,叫人来不及思考,只能舍弃一切靠本能用嘴唇回应。
心动的频率如海水席卷而来,淹没了人的理智,剩下的只有将要奔向浪尾的窒息。
灯光照不进这狭窄的巷子,月色忽略了这黑暗中的缠绵,只有一只猫儿跳上废弃的铁桶,叮咣声撞醒了几乎要陷进去的两个男人。
秦川还紧紧抓着易水的手,即使在吻到几乎脚软的时候也没松开,他只会越握越紧,哪怕他倒在地上,也会紧紧握着。
易水垂头抵在他额头上,两个人的心脏跳到耳鸣,在这种好像能听见墙内有人说话的地方都大到像在敲鼓。
“现在可以松开了吗?”易水低声问。
秦川蹭着他的额头摇头,沉默之后又是另一个吻。
“现在呢?”
秦川还是摇头。
“那怎么办?”易水问,“你受伤了,我们得去医院。”
秦川不知道,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他想说那别去医院了吧,就在这里,一直等到天亮,再等到天暗,一天又一天,就在这个地方,再也别分开了吧。
如果眼前发生的都是真实,那就别再去任何地方了,他怕只是挪出这条幽深的巷子都会被光撞醒,告诉他这只是幻想出来的一场超越现实的美好梦境。
但这些话实在太傻,傻到透顶,傻到秦川说不出口,只能勾着易水的手,整个人贴到了易水身上。
他太想哭了。
人类本来就会有这么多眼泪吗?
怎么无论怎么做他都那么想哭?
易水走他哭,易水来他还要哭。
秦川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那颗聪明无比的大脑早已停止思考,满满当当装的仅剩下了一个人。
有风穿堂过,冷得刺骨。
秦川哆哆嗦嗦抵在易水身上,闭着眼睛忍受寒冷,从唯一能取暖的地方汲取足以燃烧他的热。
“秦川。”易水握紧他凉透了几乎发僵的手指叫他。
“你了解我的。”他说。
“我做了决定的事,是不会轻易回头的。”
秦川心里惴惴,连耳朵都充血发烫,惶恐不安。
“所以我说,你松开手,我不会走。”
易水说:“今天不会,明天也不会,只要你还想牵,随时都可以。”
秦川还是哭了,再怎么想,三十多岁的人了,太丢人了,一米八几的男人,趴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哭出声,是不是太过分了。
秦川完全回忆不起活到现在,还有什么时候像这一刻哭得这么惨。
自他活过婴幼儿时期,把所有眼泪都积攒给了易水,如果从前有人告诉他“秦川是个爱哭的人”,秦川大概会笑一声当做天方夜谭,但无数次,在易水面前,秦川变得无比软弱,还没反应过来眼底已发涩,想要冷静眼泪已在易水面前掉出来。
越想着丢人,他哭得越伤心,最后终于松开手转而揪住易水的外套,眼泪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你是要用眼泪把我淹死吗?”易水僵硬地抱住他的背,“你以前就是个爱哭的人吗?”
怎么会是个爱哭的人?在遇见易水之前秦川已经忘了流泪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伤心,为什么难过,为什么痛不欲生……这些在秦川的生命中几乎已被割除,他太久没尝试过失败的滋味,也从没想过会有一个人击败了秦川的前半生。
易水用他自己在秦川身体里搭出了一条独一无二的神经线,从其中流淌而过的爱惊醒了麻木的秦川。
“别再哭了。”易水翻来覆去也只能说这句,最后摁住他趴在自己身上的脑袋说:“把你的眼泪在我身上蹭掉,你这样哭,风吹过来都要结冰了。”
“易水,易水……”秦川耳鸣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呜咽着叫出他的名字。
易水被他哭得眼底发涩,连声音也跟着发紧:“别哭了。”
但秦川不听。
他不是不听,是停不下来。
“我……可以了吗……”秦川只用一条胳膊紧紧圈住易水,贴在易水颈侧不住问他。
易水说不出话,秦川抖得不像样的声音像乱七八糟的绳子把易水捆住,他烦躁,难受,心脏又好像不跳了,无论哪里都不对劲了。
秦川说的话颠三倒四,没有任何一句有逻辑,像是被打散重组的拼图哪里拼错了,哪块碎片放错了位置导致剩下的无论放在哪里都不对劲了,但易水听着,没有叫他住嘴。
“易水……”他呜咽着叫,一遍遍执着于叫易水的名字,后面什么话也接不出来。
不知道的人以为是他受了多大的委屈,在用眼泪向易水滔天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