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个在一起的人,一个春风得意,一个流年不利,有分歧有争吵甚至冷战,都是不可避免的。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当程风难以维系像往常一样的宽裕生活后,两个人之间很快出现了更深的裂痕。
纪明蓝并不在意吃面包还是吃馒头,她心思单纯,甚至在这个社会里显得蠢,但一个有才华且美丽的蠢蛋,是不会叫人讨厌的,反而会在不经意间刺痛别人的心。
“最近不顺利的话你先别急嘛,我可以帮你,再说了,房子是我们两个一起住的,房租我也可以给嘛。”纪明蓝真心说道。
她的真心刺痛了程风那没什么用的自尊心。
在人处处吃瘪的时候,一根被人当作诱饵抛过来的橄榄枝有多大可能会被拒绝,答案是几乎为零。
一家投资公司找到程风,愿意花大价钱买下他所有推销不出去的作品,并承诺为他推广,唯一的条件是纪明蓝也要打包销售给他们,以后纪明蓝的演出由他们策划包装,未来纪明蓝会被打造成一个像偶像一样的古典乐器演奏家。
程风怎么会不知道纪明蓝最讨厌这些,在她心里,古典吉他圣洁无比,她甚至愿意一生做它的信徒。
但程风被眼前的数字和未来可能带来的收益冲昏了头脑,有些人,自尊心很多余,理智又实在太少。
不出意外的,纪明蓝和程风彻底决裂。
“你想要把我作为一个商品摆在货架上去换取你的面包?”纪明蓝不可置信地摇头。
程风拉住她的胳膊急道:“你听我说,不是我的,是我们的!”
“可我根本不需要。”
“那是因为你一直都被养在水晶罐子里!”
在程风的手被甩开时他总算爆发了,他红着眼睛大喊:“你是古典吉他的公主,是高高在上的天才少女,不过三年时间你的名字在古典音乐世界里已经闪闪发光,你从没为生计发愁,也不会去想你现在吃喝不愁优渥满足的生活是钞票换来的,你只会抱着吉他躲进你的乌托邦,有想过别人为此付出了什么吗?!”
纪明蓝如遭雷击,她后退了几步,不敢相信这是她的灵魂伴侣说出来的话,不敢相信自己的成名曲是他写出来的。
她手都在抖,去翻自己的琴箱,紧紧抱在怀里眼里含着大颗的泪。
“可‘公主’的手有多厚的一层茧,你知道的。”
纪明蓝不会吵架,就像她只会弹琴一样,她也只会背起琴箱离开这里。
程风要用他自我要求的标准去绑架纪明蓝,住不符合他经济条件的房子,去高档餐厅吃昂贵晚餐,他不想叫人觉得纪明蓝和他在一起是吃苦。
可纪明蓝从没要求。
她只是个美丽的蠢蛋,看不懂别人的心思,对物质没有概念,更何况,她有钱,不需要别人养活,但程风有过分多余的自尊心,和实在少得可怜的智慧。
和程风分手之后,纪明蓝也没等来某一位先生的第五十支黄玫瑰。
纪明蓝不知道怎么了,她没有朋友,某先生勉强算是她人生中第一位,不能说是朋友,但起码能说说话。
她很想找人聊聊天,想问问她要不要再体谅一下程风,但无人可问。
她忍不住在观众席里寻找那个永远坐在第一排微笑听她演奏的男人,在演奏结束时忍不住站在原地等一支玫瑰,但他没来。
在一个夜晚,她踟躇在酒吧门前,往前走了几步又退回来,还是心一横走了进去。
她是个滴酒不沾的人,即使历史上不乏酗酒的音乐大师,但纪明蓝从不想去冒险,让酒精控制神经线后再挥舞到琴弦上,纪明蓝害怕琴弦会生气。
可她的苦闷实在无法宣泄,好像连弹琴时都会分心,她只能选择了这个最次的办法,去尝试大家说的,借酒消愁,是不是真的有用。
她小心翼翼坐在吧台,随便点了杯酒,喝下去才发觉是如此难喝,却又没办法失礼地吐出来,只好咽了下去。
一口之后反倒更顺畅了,她皱着眉喝酒,很快有人来搭讪。
纪明蓝吓了一跳,抓起旁边的包慌张要走,却有个人挡在了她身前。
“你好,这位是我女朋友,请问你有事找她?”
不速之客悻悻离去。
纪明蓝惊愕抬头:“某……先生。”
易连山笑:“你好呀明蓝小姐,刚才是情急之下胡说的,还请你别介意。”
纪明蓝酒量极差,此刻微醺,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她很想哭。
“好巧啊。”她只能说。
“不算巧。”易连山笑了一声,“事实上我最近出差比较忙,刚刚才回国,我紧赶慢赶想去你的演出,但还是已经结束了,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