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延昌听见这句挑了下眉毛,过了三两秒后才又笑道:“抽空带她来家里,也让小姑娘认认咱家的门。”
“您放心,我会转告给她。”秦川这样说。
孙延昌喝了一盏茶像是想起什么又摇头失笑:“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讲给你听你都不信。”
秦川笑而不语,等他后面的话。
“哎哟,也不知道是谁开了这样大的玩笑,说什么,十方的小秦总跟我儿子有什么不好讲的关系。”孙延昌笑意盈盈,“你说说,乔宇还没进十方就有了这样的传言,是不是玩笑开得不恰当了?”
秦川合拢的手掌松开,知道了这场谈话的意义,他也跟着轻笑了一声,笑意不达眼底。
“确实是叫人匪夷所思的玩笑。”
坐在返程的车上,秦川烦躁异常,有点喘不上气,打开车窗让冷空气吹进来,冻得他哆嗦一下,瞬间清醒几分。
“抱歉秦先生……”李想在副驾驶上偏身低头紧张道,“是我没注意到公司里有对易水这样错误的传言。”
在收到秦川消息后,李想如临大敌,第一时间开始排查问题所在。
能把董事长儿子和易水联系在一起,就证明这事一定有什么信息误差。
既然都能上达天听,自然不是什么难查的事,很快李想把消息前后联系起来,知道这叫人无法评论的乌龙真相。
这下就太难了,易水被误认为太子不是一两个人的事,能传到董事长那里只是早晚的事,至于是谁,不可能能查出来的。
秦川拽住领带,用了点力气松开,挺直着背无法松懈下来。
他知道董事长的意思,即使他喜欢和什么漂亮小男孩儿在一起,董事长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别放在明面上,更别牵扯他的儿子。
对十方来说,他们的某位副总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甚至不喜欢人,都不重要,这不是一个企业掌权人需要操心的事,对下属的私人感情生活更没有干涉的必要。
但如果八卦中心牵扯上了不该牵扯的人,就必须得管一管了,即使知道那不是真的,也有敲响警钟的必要。
秦川抓挠掌心,眼神无法聚焦在一个地方,脑袋里乱糟糟的,叫他烦躁。
还有关于他和易水在一起这件事,就更可笑,即使是事实,也是不可能会被十方里的人知道的事实。
那么谁确切知道他和易水在一起了。
金雯静?不会是她,董事长提起她的意思很明显,他在提醒秦川,也在试探秦川。
李想,更不可能,秦川是他直系上司,是十方公认的秦川亲系,如果秦川出了问题,除非李想离开十方,否则大概率不会受到其他老板的重用。
那么就只剩下了最有理由这样做的那个。
秦川出神拽着袖口上的扣子,忽然袖扣崩开,从袖子上脱落甩到了座椅下面。他眼神扫到袖扣可能滚落的位置,依旧挺直坐着没有动作。
他知道董事长无论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都不会让这件事的范围再扩大,也不会让秦川的私事暴露在他人眼下。
但秦川克制不住地烦乱。
他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这事被赏识他的老板拿出来如此隐晦提起,并用秦川无法接受的口吻叫秦川深感耻辱难堪。
秦川现在什么都没办法装在脑子里,只有关于未来工作有可能变动的一切不停交错,使他无法安静下来。
他很想冷静下来,很想理智去看待这件事,但他做不到。
这太可怕了,秦川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这是在秦川过去的人生里从未发生的事,他想要让乱成一团的心安静,想要让疑心生鬼无端扩大事态影响的大脑停下,但秦川做不到。
“秦先生,好像是小易。”
李想打断了秦川的胡思乱想,他听见这话慢慢回神。
“什么?”秦川迷茫问他。
他答:“小易好像来接你了。”
李想的话音刚落地,秦川的车窗响了。
秦川下意识回头,就看见一张笑脸贴在车窗上,易水拳头抵在窗户上朝他抬抬下巴,奇怪他怎么还不下来。
“喂喂。”易水叫他,“我来接你回家。”
那些不安被这个笑织成的网包裹起来,一点点收紧网口,把秦川的烦恼装进去被易水一脚踹进深渊角落里。
秦川盯着他的笑脸,终于打开车窗也慢慢勾起唇角,随即举起袖子小声报告:“我的袖扣掉了。”
“啧,怎么这么没出息?”易水看见光秃秃的袖口有点生气,再看见秦川可怜巴巴的眉眼又住口,拉开车门把人拽下来,哼了两声问他:“掉哪里了?”
秦川不生气,反而给他指路:“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