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看到他的眼神,抬起右手看了看冷笑一声:“那么秦先生,我该做些什么?该像只兔子似的乖乖听你的话就好,该有被人包养的意识,保护好您秦先生爱重喜欢的这只手,该做好一个被秦先生认可的‘成年人’?”
他一口气说完,也站起来,这下变成了俯视秦川,两个人之间几乎只有一拳的距离,但谁也没笑意。
“秦先生教教我?”
这种过分情绪化的回击方式让人想笑,这是秦川很多年没再面对过的意气用事的年轻人特有的呛人式不满。
他不高兴了,所以要连称呼都改回来,不再叫对方名字,要硬邦邦地叫“秦先生”,这是在表达不满,他在向秦川宣布,他不高兴了。
秦川承认,刚才自己的举动似乎有点过火了,他不该这样质问易水,这太不冷静太不理智了。
“抱歉。”秦川扶了扶眼睛,挤出一个微笑,“如果让你不舒服了,我很抱歉,我向你道歉。”
他这句话却好像更激怒了对方,易水往旁边退了两步,嗤笑一声,抬着手把纱布从手上扯下来,在秦川眼前晃了两下。
“放心吧秦先生,它很好,只是擦伤,很快会好。”
秦川看见了,看起来只是一些碘伏,包扎起来看起来严重,但实际上确实是蹭破了一层皮,但这样的损伤和处理方式,在白皙漂亮的手上,看起来格外醒目。
秦川确实在揪心,但比起这个,他还想看看腰上那一片青紫是什么状况,需不需要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伤到里面。
“我们去医院。”秦川说。
易水更是冷漠:“这倒不必了,这点小伤,去晚点都该愈合了。”
他又开始用这种呛死人的语气说话,秦川听起来也逐渐恼火,但多少还存在的理智告诉他,和易水硬碰硬的方式行不通,要强迫他做事不如杀了他更简单。
“那你好好休息。”秦川只能再次让步,他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突然透出一股子疲惫,“如果不舒服,记得告诉我。”
易水听他这么说更来气了,不知道来什么气,总之就是气得脑瓜顶快烧开了,现在脑子里咕嘟咕嘟已经烧开了,很想,很想掐住秦川的脖子狠狠亲上去,然后叫他闭嘴。
但现在好像不是那样的气氛,易水硬生生忍住,咬牙瞪着他。
“我帮你洗澡……”
“不用!”
秦川轻轻叹出一口气,离开这间屋子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用那样的语气质问他。
因为秦川看到这些伤的时候脑子里嗡了一下,他想,易水又去打架了,和谁?难道又去找之前那个房东报仇了?这虽然听起来很可笑,但秦川相信易水做得出来。
所以那些话是不经大脑思考之后的产物,秦川后悔,很后悔。
但比起后悔,秦川也忽然卸力,很疲惫,想让易水也稍微冷静一下。
他下意识认为,易水既然在避着自己看伤,现在这种情况,也只会想离他远远的。
但秦川又忘了,那不是别人,是易水。
秦川在黑暗中思考易水是不是占据自己太多时间和精力了的时候,始作俑者从门外撞进来,打开灯甩飞拖鞋,拉开秦川的被子,行云流水躺在了他习惯睡的位置上,伸胳膊把灯关了。
秦川噎住,等易水自顾做完这一切,眨了眨眼。身边这个率性而为的朋友带着一身凉气,冻得秦川一抖。
“冷到你了?”易水瞬间察觉到,瓮声瓮气地问。
秦川动了动,不知道易水这是在给两个人一个台阶还是怎么了,就顺着他的话“嗯”了一声。
往常喜欢紧紧贴在秦川身边的人朝外面挪了挪,安静了一会儿又从被子里出去,干脆不盖了。
秦川试探:“你出门了?”
那边没有回复,秦川也适时闭嘴,翻了个身决定还是老实睡觉,维持这按理来说来之不易却又实在莫名其妙的和平。
直到对面的手伸过来贴在他脸上,又吓了一跳。
“还凉吗?”
秦川下意识摇头,又说:“不……”
这个字说出口,长手长脚的人就又从外面挪到了被子里面,再次窸窸窣窣蛄蛹到秦川旁边,贴在他身上。
秦川没动,微微皱眉想着刚才手指上沾着的味道。
“你抽烟了?”
这次易水很快回应:“嗯。”
他吸吸鼻子咕哝道:“我刷过牙了。”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
“我没见过你抽烟。”秦川又说,“也没闻到过你有烟味。”
他当然闻不到,从认识秦川到现在,易水没吸过一只烟。
他本身不是什么烟瘾者,抽烟这件事对他来说不是必须的,但有些时候,有些事情,需要一支烟来平复他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