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坦花还没咬下去,张着嘴巴,奇怪得看向谢资安。
知丘把阿勒坦花捡来的两个“小土豆”悉数没收了。
谢资安无奈道:“它不好吃。”
其实不然,这东西岂止是不好吃,是吃了要命。
抽屉上后面的那个小字正是一个“毒”字!
这味药材有毒。
阿勒坦花撇撇嘴:“好吧。”
诺恩吉雅说扎那是因为李寒池殒命的,而阿勒坦花又说曾看见李寒池拿着半夏。
如此说来,确为李寒池下毒药死的扎那。
但李寒池为什么要毒杀扎那?
莫非......莫非他也知道了当初追杀他们的“锦衣卫”是扎那找人扮的?
既然他知道了扎那有心杀他,为什么还要选择和扎那合作?
谢资安心乱如麻,一个他认为十分可怕的想法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李寒池从开始便知道自己在利用他!
这般想来,一切有迹可循,在云内州时,李寒池几次嘱托过他照顾邺城的家人。
扎那一方面想杀李寒池,另一方面也确实想在邺城寻找下一个突破口。
自己自然而然成为扎那的突破口。
扎那的计划原本是杀了李寒池,再攻城,最后一步步地占领整个大晋。
但扎那没料到,他的算计全在李寒池的算计中。
而诺恩吉雅的想法又与他背道而驰。
诺恩吉雅一心扶阿勒坦花做皇后,能看出此人虽生性残暴,但又没有扎那那般的十分野心。
也或许是诺恩吉雅忌惮云贵还有二十四卫、九边重镇残存的大部分实力。
“嘭!”医馆后院传来动静。
知丘推着谢资安,赶忙去瞧发生了什么事。
阿勒坦花紧随其后。
医馆的后院是一处一进的小宅院,能在邺城着寸土寸金的地方有这么大的店面和宅院,主人家的家底应是十分殷实。
院落里的草架子全部被推倒,许多药材都泡在了水里。
一个老人提着把菜刀正向李寒池搏命!
“孽畜!”
他的手还在颤抖,发出的声音却是铿锵有力。
李寒池以前常在邺城中招摇过市,邺城久住的百姓哪个不认得他?
李寒池擒住老人提刀的手,轻轻捏住关节,轻而易举地便将菜刀卸下。
“是你勾结胡人屠城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老人即使被卸下菜刀,仍然不退缩,空手向李寒池挥舞拳头。
他脖子青筋暴起,满是褶皱的脸充满了愤恨。
“孽畜!去死——”
没等菜刀迫近,李寒池便一记手刀劈向了老人的后颈,老人霎时软绵绵的晕倒在他的怀中。
知丘冲上去,抢过老人,瞪着李寒池,怒道:“你对老人家做了什么?!”
“没什么,他一会儿便会醒。”李寒池说罢,目光沉沉地望向谢资安。
眉眼间尽是不言而喻的痛苦。
谢资安开口安抚知丘:“景宸没有对老人家做什么,只是让他晕过去罢了,一会儿便会醒了。”
知丘小心翼翼地放下老人家,抬眼看向谢资安,不觉中已泪流满脸,声音颤抖:“哥,你曾是我最信任的人,可是你现在叫我怎么信你啊?”
他伸手指向李寒池:“李寒池勾结胡人!害无数百姓身死于胡人刀下,害邺城、大晋名不聊生!他有罪,哥呢?哥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真相?或者说现在的一切就是哥一手促成的?”
“这难道就是哥口中的那场赌吗?”
谢资安垂眉,低声唤道:“知丘。”
知丘缓缓站了起来,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哭道:“哥,你教我识文断字,教我明事理,教我知善恶......哥教我了那么多,为什么哥自己还要往错了做?”
谢资安无言以对,望着痛苦的知丘,心中不是滋味。
知丘此刻腿软地很,身体摇晃着向后退去.
他绝望地说道:“哥说,我们赌输了便要尸骨无存,我现在倒是宁愿我们输了,这样的话,是不是就不用死这么多人了?”
李寒池担心知丘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想伸手去抓知丘,但知丘突然扭头看向他。
“李小将军,你也不好受吧,你的家人也因为这场战事死了。”
知丘的话是李寒池的心口上戳刀子。
“你讲句公平话。”知丘一顿,明明是在问李寒池,却扭头看向谢资安,“我们的命真就那么值钱吗?”
谢资安指尖掐着自己的肉。
疼啊,真的好疼。
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想活下去罢了,何错之有?!
何况,没有他,这些人也是要死。
谢资安狠下心,眸光冷冽:“知丘,我是教圣贤书,但我不是什么圣人,我不好苍生,更不爱这人间,我从头到尾要得只是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