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林卓绵第一次进会议楼,她按照微经老师发在课程群里的链接找到对应的会议厅,签过到之后,在侧后方靠近出口的位置坐下了。
这场学术论坛跟她预想中一样枯燥,听了一个多小时她就开始打瞌睡,再醒过来的时候,忽然看见第一排候场的位置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野望。
今天他穿了正装,肩宽腰窄,身形颀长,微微低头去看手中的资料时,肩背也依旧挺拔。
意识到陈野望也会发言之后,林卓绵突然不困了,背部抵着椅背坐直了身体。
上台前陈野望抬手整理了一下领带,手指显露出骨节的轮廓,再往上,喉结分明,下颌线条锋利如刀刻。
一般学生出席这种场合,与学界前辈同台发言多少会有些紧张,不同的人紧张的表现不一样,林卓绵还记得自己昏睡过去之前看过的那些人里,有的会结巴忘词,有的语速过快,像高速运转的机器人。
但陈野望跟他们不一样。
他全程脱稿,语调不徐不疾,停顿的时候也干脆利落,不拖音、不吞字,说英文名词时用的是标准英音,低沉清冷。
林卓绵盯着他看,却没想到下一秒他就毫无征兆地朝自己的方向望了过来。
她呼吸一滞。
然后打了个喷嚏。
林卓绵脸红了,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摸纸巾。
她的小镜子从书包里滑到了腿上,照清了她冻得微微泛红的鼻尖。
早知道会议室里空调开得这么冷,她就不穿短裙了。
陈野望发言完毕之后,论坛上半场结束,中间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林卓绵冷到手脚都变得僵硬,正准备去走廊上能晒到太阳的地方蹦两下,一转脸,视线中出现了一双修长的腿。
“林卓绵。”
对方叫她名字的时候还有些生疏。
她愣愣地抬起头,心头一跳。
陈野望一手撑在她前排座位的靠背上,一手挽着纯黑的西装外套。
“师兄。”她带着一点鼻音叫他。
陈野望的视线掠过她露在外面的膝盖,将外套递给了她:“帮我拿一下。”
“哦,好。”林卓绵听话地接过来。
陈野望没再说话,路过她出了门。
林卓绵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但直到下半场开始,对方也没有出现,她便将他的西装盖在了腿上,抵御空调的瑟瑟寒风。
外套上像是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她白嫩的手指陷在黑色的布料中,耳廓不知怎么烧起一点灼热。
陈野望不在场,她也没了继续听的兴致,半梦半醒地捱到论坛结束,看见有人向外走,才抱着腿上的西装懒散起身。
直到在会场门外,看见俯身在签到桌上整理资料的陈野望。
原来他还在。
林卓绵莫名紧张,靠近他轻轻叫了一声“师兄”。
陈野望微抬眼眸,没有停下整理的动作。
“你的外套。”林卓绵递给他。
“放椅子上。”陈野望说。
林卓绵按他说的做了,还是站着不走:“师兄,需要我帮忙吗?”
陈野望头也没抬:“不用。”
林卓绵有些失望,她还以为对方让自己帮忙保管外套,是因为感知到了她的抱歉,愿意给她示好的机会。
“那师兄我走了,别忘了衣服。”林卓绵说。
她又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两颗独立包装的润喉糖,放在了桌上。
半透明的玻璃纸折射着窗外的阳光,给纯白的糖块镀上了彩色的光。
放下之后她就跑了,没注意到陈野望手底下纸页翻动的声音出现了一个细微的停顿。
回宿舍的路上,她收到了志愿者协会上级师姐的消息。
“卓绵,明天下午有时间吗?陆冲社团有一个中期活动,现场需要去一个医疗保障员。”
林卓绵略微吃惊地问:“学校还有陆冲社团?”
陆冲指的是陆地冲浪,跟滑板比较类似,目前还是一项小众运动,林卓绵听说过还是因为家里那个热爱极限运动的哥哥林洛。
林洛有一阵子特别迷冲浪,直到有一次在岸边被扣浪拍到沙滩上划伤了肩膀,被林爸爸林妈妈勒令不准再碰这项运动,他就买了块陆冲板解馋,还带林卓绵玩过几次。
“好像是这学期刚成立的,经管那边几个研究生牵的头。”师姐说。
林卓绵说好,问清时间地点,在手机上添了一条备忘录。
第二天下午她背着急救箱准时到了体育馆北面的广场,还没绕到正前方的时候,远远瞧见一群人三三两两坐在台阶上,有人抱着陆冲板吹口哨起哄,还有人举着手机拍照录像。
林卓绵走近了,这才看清广场上有个穿白T的男生正在荡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