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生病的小老头也十分帅气,做过皇帝的人那一身气度不是盖的,当然他不要总照着镜子,对着脸上的皱纹叹气就更好了, 小老头还挺爱美。
“梵音啊?!”
又来了,梵音悄悄翻了个白眼儿,探头出来一看——得,牙又掉了一个!她念叨着去给他端漱口的水:“都跟你说了不能吃核桃,不能吃核桃,怎么就记不住?”真是,年轻时不爱吃坚果,等年老牙不好了核桃杏仁换着花样吃。
说他,他还理直气壮:“梵音, 你不懂,就是因为要逝去了才更珍惜。”珍惜什么?趁着还有牙赶紧吃硬的吗?
梵音如今也是个老太太,好在手脚依旧灵活,只眼睛不太好,看见桌上有一杯水直接给周晏清端过去,结果进嘴人就喷了:“梵音,这水怎么是咸的?”
“咸的?”她又把盐当糖放了?没关系, 这不是照样起了漱口的作用?还消毒杀菌。
两人正拌着嘴,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喊了一声:“师父, 我来看你啦!”
“是丫丫啊。”周晏清躺在摇椅上, 肚子上趴着留步不知多少代小猫, 笑容满面如同一个普通老人家。
“师公我买了鱼,咱们中午吃鱼吧?”丫丫提着一个箩筐往厨房走,一边还招呼小猫:“猫猫过来吃鱼。”
“又吃鱼啊。”周晏清小声嘀咕,他牙不好,现在常吃的荤腥就是蛋和鱼,但他是个讲究人,吃鱼吐刺实在不雅观,能不吃还是不想吃的。
“今天做鱼丸。”丫丫随口应了一句就去厨房忙活,梵音一边摘菜一边问她:“怎么又过来了?我还不老你不用总过来帮忙。”
丫丫叹一口气:“师父,我也是来躲清净的,家里两个儿媳妇闹腾的人心烦,你说这日子好好的也不知足。”还是那些事儿,师父和皇家的关系瞒不了自家人,两个儿媳都想借师父的名义给儿子谋利。可她是师父收养的,哪有那个脸?干脆只当没听见,反正因着师父的关系她在家里说一不二,儿媳也不会跟她顶着来。
鱼丸刚做好又有人闻着味儿来了,天佑大摇大摆的进门,身后还跟着一个十来岁的腼腆少年:“爹,娘娘,我来混口饭吃。”
腼腆少年不像自家老爹那样理直气壮,恭敬的给其他人见礼,得了自家老爹嫌弃的白眼:“跟个小老头一样,还是被那些太傅给教坏了。”
周晏清瞪他:“那你为什么不亲自教?我当初可不是这么教你的!”天佑只当没听见这话,将手里拎着的一盒点心推到桌上:“米糕,没放糖,娘娘,爹他能吃吧?”
“吃吧。”
没滋没味的,他还是选择吃鱼丸,周晏清将点心又推远了些:“你带这个过来,还不如拎只鸡实在。”虽然他吃不了鸡肉但好歹能喝口汤。
当了皇帝天佑还是老样子,说实话他性子确实像周晏清,却比周晏清更冷酷。朝臣被他玩的滴溜转,后宫妃嫔也一茬接着一茬,好在长子是嫡出资质也不错,不出大问题的话皇位继承不会乱。
吃完饭天佑将碗筷往亲儿子面前一推:“去洗碗。”这里他辈分最小,他不干谁干?少年也不是第一次来,不用天佑多说就熟练的收拾桌子,看样子这孩子也不光学了皇家规矩那一套。
天佑把棋盘往桌上一放,你来我往的跟周晏清下棋。天佑很聪慧,但对比周晏清还是嫩了点,被周晏清捏住他自大狂妄的性子,打了个落花流水。
周晏清瞥他一眼,不用多说,天佑就知道老爹什么意思。他也不恼,乘势说:“爹,我这次来想接你回宫,您也看见了,没您压阵儿子还是太年轻。”
“回去做什么?回去他们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再说皇宫我是真待腻了。”
“父皇。”天佑唤了称呼,“儿子想让您回宫养老,我给您修个园子也成。”
“谁说什么了?”
“不是,”天佑靠近周晏清,抬下巴示意他看梵音:“您现在还好,娘娘也还年轻,可总不能一直让娘娘照顾您。儿子来安排,好歹娘娘能松快些。”
这话说到周晏清心坎里去了,现在他还能帮梵音干点体力活,等过两年就不是他照顾梵音,而是梵音照顾他了。他老了啊……周晏清瞪天佑一眼,有点讨厌这个儿子,每次见他总要提醒自己年纪大了。
天佑被瞪了摸摸鼻子:“行不?”
周晏清叹口气:“你安排吧。”
天佑笑开:“其实儿子早准备好了,知道您不想束缚在宫里,在京郊给您建了个小庄园,没事您和娘娘还能出来转转,儿子不拦着。”
主要是老爹和娘娘年纪都不小了,不让人照顾他是真不放心。有暗卫不假,可两个人根本不会指使暗卫干活,顶多让暗卫给他传个话,所以干脆将照顾的人安排在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