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在世时便对吴王颇为宠爱,若非陛下占了嫡长子的名头,行事又规矩,只怕这帝位落在谁家,都不好说了。
嘉衍帝手指在桌子上敲击着,一下又一下,不知道落在了谁的心头。
那小厮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哆嗦着道,“公子要找的人,此刻就在宫外。”
段君闻听了,抬脚就要走。
“君闻,难得回来一趟,就这么走了吗?你要找的人,是你的朋友吧,不若请你的朋友一起过来坐坐吧。”嘉衍帝开口说道。
“不必了。”
“你没问过你的朋友,怎么知道他不愿意?”嘉衍帝对着身边的内侍使了个眼色,那内侍立刻就带了人往宫门那边去了。
嘉衍帝倒并不是真心想留段君闻,只是方才见段君闻对吴王的态度,便知道这亲爹天天吹嘘自己有个修仙的儿子,却不知道这亲儿子对爹已经没什么感情了。
这些年,吴王明里暗里的针对他,难道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偏要将段君闻留下来,让文武百官好好看看,所谓的父子情到底有多深。
执玉坐在嘉衍帝的身边,便时刻保持警惕。
她如今耳聪目明,离得老远,便听到含元殿外的说话声。
“师兄,这皇帝好端端的请我们做什么?莫不是想巴结我们不成?”
“师妹,慎言。”
执玉皱眉,觉得这声音好似在哪里听过一样。
待看到进来的人,忍不住挑了挑眉,还真的是熟人。
“大师兄,小师姐。”见到这两人,段君闻也不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了,反而笑得笑个孩子似的,几步就跑了过去。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你们受伤了?是那大妖做的吗?”
在场的文武百官或许不认识那位大师兄,各家的小姐们却不会不认得,她们可太熟了。
依稀记得,不久之前,某位用此人将她们的兄长未婚夫贬了个遍。
当时她们心里不服气,只安慰自己,此人出身太差,可如今,似乎打的是自己的脸。
都知道段君闻入了仙门,能被他称呼大师兄的,那必然也是仙门子弟,想不到她沈执玉竟然捡了这个天大的便宜。
“咦,他不是永乐郡主那退了婚的未婚夫吗?”
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大殿上本来就安静,这下更静了,一双双眼睛看向执玉这边。
执玉坐在皇帝身边,虽然位置稍微偏了一点,可到底是高位,那一双双眼睛中,有的是震惊,也有的是幸灾乐祸,更有的是在看热闹。
多数的还是惋惜,看向她的目光中还带着同情。凡间女子能与修仙之人有婚约,这是多么大的福分,这永乐郡主也是个拎不清的。
好在嘉衍帝早就在武安侯的嘴里知道了一部分真相,知晓那修仙之人并非真心对他的外甥女,对季淮深自然不怎么感兴趣。
乐平长公主瞅了一眼自己的闺女,又瞅了一眼季淮深那三人,见自家闺女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就知道她早就知道季淮深的身份了。
如此,她便不用担心了。
在场唯一真的开心的就只有段君闻一个人了。尚姈儿看到执玉坐在上方,脸色都变了。
“大师兄,我们还是走吧。”
季淮深目光深深的看了执玉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执玉哪能如他们的意,自己送上门来的,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走呢,小声对着嘉衍帝说道,“舅舅,阿玉觉得今日备的礼不够厚重,想给舅舅换一个厚重点的。”
嘉衍帝挑眉,“什么厚重礼?”
“能让舅舅以后想起今日,都觉得开心的厚礼。”
“那舅舅便等着看了。”
执玉站起身来,喊了一声,“且慢。”
尚姈儿脚步顿了一下,转身看向执玉,“你想怎么样?”
“修仙之人,应当最重誓言的,这位仙子,莫不是忘了当日在侯府上自己说了什么吗?”
尚姈儿面色有些发白,目光中透着不屈,执玉嗤笑一声,如若当日赢的是尚姈儿,只怕此刻她已然无命。
所以,她为什么要放过她呢。
“说吧,我等着听呢。”
等了好一会儿,尚姈儿也没有吭声,文武百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这永乐郡主似乎是被圣上宠坏了脑子,竟然敢对仙人挑衅。
“阿玉,得饶人处且饶人。”季淮深侧身挡住了尚姈儿,看着执玉的目光,满是不赞同。
“季公子,如今可不是我不愿意放过她,是她自己的誓言不愿意放过她,不信你自己看。”
季淮深转头看向尚姈儿,才发现她的面色不对,“师妹!”
刚碰上尚姈儿的胳膊,她一口血喷了出来,随即痛的脸都扭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