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带着疲惫回到村民安排的茅屋内,发现空无一人。
“江虞呢?”
邓玲儿面色难堪。
而门口唯一可以证明江虞清白的脚印早就被他们践踏得消失干净。
邓玲儿压下怒火,“你们暂且先去休息,我去寻他。”
眼见师姐真得动了肝火,几个与江虞交好的人也不敢再劝。
邓玲儿问弟子拿来江虞的佩剑,扯下上头的剑穗,掐了个法诀,剑穗的一根丝线脱落,漂浮起来,接着,猛地朝一个方向飞去。
“跟上。”
本与江虞交好的弟子磨磨蹭蹭没有离开,想着起码能在师姐打人时递上伤药,眼见寻人的法术有了动静,一窝蜂地追了上去。
出乎他们的预料,丝线并没有飞多远,一头扎进了村门口的一户人家。
弟子三三两两地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出了惊疑。
怎么会......难道小师弟已经遇害了!
......
小小的胭脂盒躺在梨花的梳妆台上。
这是昨晚陆虎搬运江虞时从他身上掉出来的。
陆虎拾起,嗤笑一声,随后抛给了她。
“你不是很想要吗?拿去。”
“没有。”梨花脸上血色全无,推拒着,仿佛面对的不是一盒胭脂,而是什么洪水猛兽。
陆虎的神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叫你拿着就给老子拿着!”
语气森然,这是发怒的前兆。
见梨花接过去,陆虎的脸色才微微缓和。
“明晚老三他们过来,打扮得漂亮点。”突然一抬头看清了梨花的脸,顿了一下,“算了,就这样。”
待陆虎走后,梨花一脸的麻木。
四周黑黝黝的屋梁似野兽的脊背,只等着张口把她们吞噬。
在陆家村,妇人从来都不必害怕走夜路。
......
梨花不知道江虞是怎么认出她的身份的。也许是这短短的八年终究无法彻底抹去她前半生在风月场里浸淫出的风韵。
八年前,她是春风度的一名小小妓子,走了运到让陆虎看上,带回了陆家村。
梨花是认识陆虎,也听说过陆家村的。他们总爱点头牌姐姐,偶尔还会送来流水般的金银。私底下,姐妹都猜测头牌是给陆家村喂了什么迷药,能得如此对待。也有姐妹嫉妒红了眼,自荐枕席,有的被收下赎了身,有的被大骂一顿赶了出来。
后来有人塞了银子打听姐妹是因什么被赶出。收银的姐妹咬牙切齿,那些个莽夫竟然说我不够漂亮!
梨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鼓起勇气拦住一早从头牌房里出来的陆虎。
陆虎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咧开嘴笑了。
后来梨花才知道,他们中不是没有人想把头牌带回来。可妈妈在银两面前卡得紧,绝不松口。好不容易买通丫鬟把避子汤换下,让人怀上。一个怀有身孕的头牌可就不再宝贝,鸨母起先是看在银两面前放纵了他们好一段时间,但有天突然改了口,整个春风度不再做他们的生意。
这时候,梨花掉入这个狼窝已经好多年了。
这盒胭脂是江虞离开时春风度大胆孟浪的小姐姐们送他的,什么珠簪香囊都往怀里塞。谁说女子不好色,整日面对的都是镇子里大腹便便的老爷,难得见到一个白嫩的小公子,就算摸上个小手也都值了。
江虞好不容易出来时已经衣着凌乱,李大哥看着他一副了然的样子。
春风度的胭脂味从来都没有变过。是镇尾李瞎子那里供的货,原因无他,便宜。
但也劣质。
若有些闲钱又爱美的姑娘才会自己去宝荣阁定制,而整个花柳街的鸨母按月发放的胭脂都是这种。
邓玲儿和一众弟子看清了那盒胭脂。
本来江虞就说过是要送人的,如今到梨花的手上却也不奇怪,但奇怪的地方在于江虞失踪了!
还有的是,梨花开始打扮起来。
身为女人,邓玲儿一眼就看出那不是女子对待新奇玩意的试用,而是真的在认真梳妆,宛如是要出门会面情郎的女子。
邓玲儿满腹疑惑,突然发觉梨花的动作停了下来,接着,捂住了脸低声啜泣。咬着下唇不敢发出再大的声音。
被打开一半的胭脂盒中,细腻的粉末上字迹隽秀——逃。
当初江虞想着若梨花看见这个字,必定会来找他。陆家村作为试炼地,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能救一人便是一人。
邓玲儿品出了不对劲,让弟子兵分两路,一边盯着梨花一边与村长虚与委蛇。任凭村长手段再高,也不过是一介凡人,哪里知道面前的弟子有半数都是障眼法。
第二日,监视梨花的弟子回来,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三观震裂。
在此之前,他们以为只有合欢宗的弟子才会如此放荡不羁,没想到凡人,五个,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