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应当废掉他的灵根修为,把他折磨得不成人样之后送回修界,杀鸡儆猴!”
“......”底下话语不断,叽叽喳喳,季云戈的眼神飘忽,似乎落到了他们身上,又似乎并没有。
流水般的话语入了耳,眨眼间又从另外一只耳朵出来——他什么也听不进,什么也没在思考。
蓦然,一幅画面就那么突兀地浮现在了脑海里。
红衾香垫,檀木绿帘,绿蚁新醅酒,鼻尖沁满了甜腻的味道,比蜜糖还诱人——那是独特的、欢喜的、情/欲的味道。
是那座青楼,醉兰坊。
他和南星洲缘分开始的地方。
“把他送到醉兰坊。”季云戈冷不丁出声。
底下突然静了下来。
魔小心翼翼地问:“敢问陛下,那是何地?”
“人间的一家青楼。”
底下陡然爆发出激动的声音,魔族们面容扭曲,带着诡异的兴奋:“妙啊!妙啊!”
“还是魔主英明神武,既折辱了南星洲那厮又打压了修界的傲气!”
“不对,南星洲那厮都成这样了,青楼还会有人买账吗?”有魔假惺惺道。
“那不见得,这第一剑修卖身青楼的消息一传出,保证门庭若市!再不然,老子自己上!哈哈哈哈!”
季云戈冷眼看着他们。
听着他们安排时间,听着他们如何壮大声势,讨论应当安排几个“乞丐客人”,五官因狂喜而皱缩着,狰狞万分。
“丘泽在何处?”季云戈突然道。
“禀告陛下,丘域主之前在战场中负责拖延一剑宗,此时大战结束,应当在回程的途中。”
季云戈垂下了眼帘,淡淡道:“关于南星洲......办得热闹些。”
“是!”激动的声音响彻天际。
......
南星洲落败的消息传到了无风谷。
魔族报信的骨鸟嚣张无比,尖锐刺耳的声音传到了谷中的每一个角落。
丘泽一个愣神,险些被谢问澈和秋月边刺了个对穿。
谢问澈红了眼,冷声吩咐秋月边道:“师妹,你先出谷打探消息虚实。”
秋月边正欲动作,忽而一道劲风袭来,在跟前划出深深的沟壑。
“丘泽!”秋月边大怒!
丘泽搽了搽唇边溢出的血痕,挥手之间设下禁制,才从唇中吐出几个字:“你们一个也不许离开。”
眼前寒光一闪,两道剑意从不同的方向袭来,接着,又是新的一轮战斗。
丘泽逐渐招架不住了。其实论修为来说,他远远不是能够跨阶战斗的剑修的对手,更何况是两个。只不过,这些年他追着南星洲跑,时时刻刻想着把人绑回魔族。只可惜南星洲太强,他屡战屡败。但他没有放弃,继续研究一剑宗的剑术,把其弱点研究了个透彻,才能拖住谢问澈两人那么多时日。
而拖住二人,是南星洲第一次拜托他办事。
其实听到南星洲败了时,丘泽心里是窃喜的。他了解季云戈这个新上任的魔主,是决计不会狠心杀了他师尊的,如此一来,南星洲便成了俘虏,而他身为一域之主,想要个俘虏......也不过分吧。
可这样子的窃喜,在骨鸟第二次报信时被击碎了。
——南星洲被送到青楼拍卖!
谢问澈大怒,一剑击落了骨鸟。
丘泽愣神之中,被秋月边刺穿了右胸膛。
回过神来,他拖着残躯固执地拦下两人,周围的禁制摇摇欲坠。
丘泽道:“是南星洲让我拦下你们。”
剑芒停在了半空,秋月边恨声道:“怎么可能!”
“他在赎罪。”
短短四字,让握着剑的手垂了下来。他们听懂了。
谢问澈闭上了眼,掩盖住眼底的湿润。对于南星洲对季云戈做的事,他们真的完全不知吗?
谢问澈清楚这个答案。
也清楚南星洲的性子。
丘泽知道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撤开禁制,往醉兰坊的方向狂奔。
一路上,种种不堪入耳的消息纷飞,丘泽气血翻涌,体内魔气损耗过多,加上秋月边刺伤的那一剑,使他赶路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
他迟了。
粉红纱帐上铃铛摇曳,人被摆在桌子上,点缀这美食蔬果。此时菜肴散落一地,脏兮兮的乞丐围成一圈,脱下了干黄的裤子,露出不堪入目的那处。
而中间的人,发丝上,脸上,身体上——皆是脏污。
“也只有一张脸能看了!”发泄完的乞丐去捡桌子上的食物吃,“你们谁快点插进去完事,老子对男人可没有兴趣。”
“没兴趣你还接这桩买卖。”
“嘿嘿,都怪老爷们出手太大方......”
声音戛然而止。
魔气从背后袭来,眨眼间刺穿他们的心脏,在一片惨叫中化为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