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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虞一回家,就看见江母坐在沙发上,门口一有动静,眼睛马上就看过来了。
“回来了。”江母说。
“嗯,”江虞想了想,一边换鞋一边说,“哥他还在后头,要等一会儿。”
江母有些不高兴:“快到吃药的时间了,再说,他刚出院就开始奔波起来......”
江虞笑着打断她,“再过一个小时,他还不回来我就给他打电话。”
江母眉间稍霁,“那我去厨房看看鸡汤的火候,冰箱里买了你爱吃的。”
江虞含糊一声,算是应下了。这大概是自江母暴露出对他的意图以来两人之间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的对话。其实十几年,养只宠物都有感情了,江虞知道江母对自己是有愧疚的,也许在做出那个决定之前已经失眠了好几夜,头发一把又一把地掉。
只是,到最后,这些愧疚都比不过亲生儿子的性命来得重要。
每个人都有爱的,和爱的程度稍轻的人,江虞很清楚自己在江母心中的地位,所以他没有多大的伤心。
在晚饭之前,江逾白回来了。
一场晚饭,江虞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江逾白的神情。江逾白笑得温柔,和往日没什么两样,在察觉他的目光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把夹在半路的鸡腿转了个弯,放到了他的碗里。
“给你了,好好吃饭。”这是身为大哥的慷慨。
江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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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江逾白进了书房处理公务。在他临门一脚,终于想起跟在身后的小尾巴,朝江虞招招手。江虞屁颠颠地跟上去。
江虞看着他哥坐回电脑前,房间中安静得很,一时之间只有点击鼠标的声音。
“哥,你别吊着我了,”面对兄长,江虞总是忍不住软软撒娇,“是季云戈惹你不高兴了?”
“何止不高兴。”江逾白的声音很平静。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的得到了回答。江虞之前玩闹的心思全无,试探地问道:“他怎么了?”
江逾白把电脑屏幕转到江虞面前。
面前是几笔银行的流水账单,江虞眼皮子一跳,把心底骤然冒出的猜想压下,对上了江逾白的眼。
江逾白表情严肃,“阿虞,季云戈收了荣磊的钱。”
“而且,季云戈动用过这笔钱,所以并不存在荣磊故意陷害的可能。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刚才我给过季云戈解释的机会,但很遗憾,他的回答并不能让我满意。”
“最重要的是——”江逾白语气逐渐严厉起来,“你不能再靠近和季云戈了。保镖把荣磊对你做的小动作告诉我了,上次我已经给了足够的警告,而这次他们再犯,所以我对荣家下了死手。但......我担心你会受到伤害。”
这个伤害是谁带来的,不言而喻。
看着神情逐渐茫然的弟弟,江逾白心有不忍,语气缓和了不少:“方才半个小时的谈话,我录了音,如果你想听,我可以......”
“不需要了,哥。”江虞打断他,这句话说得无比艰难,一字一句仿佛都是拼尽了力气挤出来。江逾白总是能把一切做到最完美,让他……无法反驳。
他垂下眼帘,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
但其实江虞什么也没想,脑子乱糟糟的,只剩下一片嗡鸣。这是他在抗拒接受这个真相的表现。由于长时间的一动不动,身体开始僵直,血液流通不畅处传来酥麻酸胀的感觉。
“阿虞。”
江虞猛地从这一声中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拉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所以,哥是说他骗了我吗?”
江逾白静静地看着他,而后突然伸手掐住了他的脸,“不想笑就别笑,丑死了。”
本来还没什么的,可一听见江逾白这样说,江虞心里陡然生起无限的委屈,笑容也垮了下来。
江逾白叹了口气,揉了揉江虞的脑袋:“回房间休息吧,明天下午有课。”
“嗯。”江虞眼帘垂下,遮住了里面所有的情绪。顺从地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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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砰”的一声在背后关上,江虞背后抵着门板,手还背在身后,搭着门把手,维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此时此刻,他才艰难地思考江逾白的话。
季云戈出现蹊跷,他也不是一点也没有察觉,跟别提奇奇怪怪的包养理由。谁会因为被人打压了而找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求包养呢?只是当时他色迷心窍,下意识地选择了忽略而已。
江虞自嘲一笑,想起来古怪之处倒也不少。他努力说服自己季云戈是荣磊派来的人,不怀好意。可记忆却不由地从初识开始回忆,气恼的、羞的、满足的......唯独没让自己伤心过。就连江虞自己也微微惊讶,季云戈竟然入侵他的生活到了这种地步,在记忆里处处留下了痕迹。就连现在,只要稍稍一回忆,还能想起他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