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暴(35)

她说不上来心里是种什么感觉,像是一盆冰水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彻,她开始明白,楼泽玉想要的,和她以为楼泽玉想要的根本就是两码事。

大夏天瘸着腿买一杯热可可,属实是感动了自己,烦恼了别人。

“嗯,知道了。”她轻轻一声回应,不带任何一点多余的情绪。

注意力被转移后,好像身上的蚊子包也不痒了,时候不早,她觉得自己该走了。

她把腿往边上挪了挪,再一次问:“手机呢?”

楼泽玉定神看着她,默不作声将手上的药膏放在了一旁。

安语偏着头,不想再去解读他的表情,这么多年受的苦,都是因为自作多情,她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可楼泽玉丝毫没有放她走的意思,反倒是从药箱里翻出了另一支药。

他抓着她的手臂不放,安语试着缩了一下,他的眼神立马变得严肃。

手上动作一顿,她干脆从楼泽玉手中接过药膏准备自己抹,还没打开,那支药又被楼泽玉拿了过去。

“你急什么?”

楼泽玉显然是有些不悦,但安语不以为意,只说:“想回家。”

楼泽玉抬眼:“这里不是你家?”

她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又听楼泽玉说:“你非要跟我分个你我是吗?”

那些复杂的情绪又像台风登陆,席卷了刚刚稳定下来的心情,只留下断壁残垣,一地零碎。

她闷声说:“连我的房间都没有,算什么我的家?”

家对她来说真的很模糊。

从她开始记事起,她的家是白墙黛瓦的小洋楼上那一间狭小的阁楼。三角形的房顶,半圆的天窗,浅绿色的格子窗帘总是拉一半就卡住,夏天的阳光轻而易举就能升高阁楼的温度。

一米五宽的床占据了阁楼大部分空间,床尾的卫生间和厨房只用一块防水布隔开。木地板踩上去嘎吱嘎吱响,和角落那把呼哧呼哧的电风扇组成她记忆里最贴合家的声音。

妈妈去世,她便从那阁楼搬来了楼家。

梧桐路的别墅在长海寸土寸金的老城区市中心,虽然是二层小楼,房间却不多。

她的那间卧室,本来是楼泽玉的书房。

房间各处都是楼泽玉留下的痕迹,她那些五颜六色的小物件儿出现在那里显得格格不入。

有那么短暂的一段时间,她也在心里认同那是她的家,只是越长大越明白,那只是她安慰自己时私心的想法而已。

妈妈走了,孩子便是离港的小船,海浪推着她前进,风雨迷乱她的方向,茫茫黑夜里的灯塔闪烁,好像是家在召唤她停泊,她努力靠岸,却发现那是孤岛一座。

没有家,远航便没有归途。

心里早已是惊涛骇浪,面上却还保持着风平浪静,也许眼神有泄露她的心思,但楼泽玉又怎么会懂?

手臂上的抓伤并不严重,那条血痕已经结痂,破裂的皮肤也开始愈合,现在涂上去的药,心理安慰大于实际药效。

眼看着楼泽玉帮她涂完,她也终于松了口气。以为差不多可以拿手机走人,楼泽玉起身的同时也把她拉了起来。

除了惊讶,还有微微一声:“手,手机?”

楼泽玉不说话,南极冰川又飘了过来。

他拉着安语往卧室的方向走,路过他的房间他却没有停下。

再往前,是一扇白色的门。

他推开,进门处的感应灯便亮了起来,他伸手轻点墙壁上的灯光面板,卧室的全貌便在安语眼前呈现。

蓝白色系构建起这间像天空之城的卧室,浅淡的颜色,柔和的线条,处处透着轻盈的软装饰都在告诉她,这间房间的主人会是女性。

落地窗前,一台三角斯坦威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拥有的钢琴,窗边墙上一张巨幅简笔画,只是简单的黑色线条,但那清晰的轮廓就是她的模样。

房间的衣帽间看起来比楼泽玉那间更大,茶色的玻璃柜里挂满了JR的成衣,一旁的浴室里甚至放着她从小用到大的那款沐浴露。

如果不是处处透露着关于她的信息,她是绝对不会相信楼泽玉的房子里会有自己的房间。

她一时傻眼,愣在门口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之前林阿姨说过的话,遂问他:“这不是你的婚房吗?怎么还会有我的房间?”

她看见楼泽玉的眉头颤了颤,表情几分无奈,他逼近她身前,抬手撑在墙壁上,沉声反问:“我结婚,跟你的房间,冲突吗?”

她莫名其妙就觉得脑cpu烧了起来,冲突吗?

好像是不冲突的,但这世上应该没有女生愿意和不是小姑子的小姑子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吧?

她被楼泽玉的身影笼罩,想退开,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动不动,她对上他幽深的眸,眼白处的红血丝向她诉说着他今日的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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